玫瑰犯罪日(13)
脖子被掐住了血,滴答滴答溢出来。
——滴答。
挂钟的钟摆在指到下午一点时轻轻晃动,喻南桥准时睁眼。
喻南桥把桌上的发绳拿起来,长发半松散被他在蝴蝶骨的位置扎住了,雪白的军服盖住了瘦削漂亮的躯体。
他一点神色也没变,依旧冷淡极了。
他已经习惯噩梦了,倒是好梦会让他感到烦躁。
出门后两排衣着严谨的高大士兵对他恭敬弯腰,“长官。”
喻南桥点点头,高筒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响动,一截腰带把弧度尽数勾勒,有个新入职的士兵看入迷了。
喻南桥下一瞬停下脚步,他偏头,看着那个士兵,银白长发遮住了点侧脸,耳垂上的暗金色耳坠轻轻晃动,有种傲慢的奢靡感。
可他淡金色的眼珠温柔看着那位一直对他投来放肆目光的士兵,“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士兵通红着脸不敢去看他,紧张到浑身发抖。
喻南桥走后,有人轻声安慰士兵,“你别喜欢他,高攀不上的,而且他……”
士兵疑惑看那人,“嗯?”
那人绷紧肌肉,警惕看着遍布四周的监控,用唇语说:“不太正常。”
这位从不露面的长官的传闻已经遍布白玉京了,他虽然对谁都礼貌温柔,但又十分冷血,所以才被城主安排去负责罚罪场。
他面对死亡一点感情也没有。
哪里像个正常人?
第12章
两周后,金玉楼。
一周一次,专为上流社会开放的狩猎场将在今夜重启。
狩猎场是观音城的城主开办的,由一位神秘的财阀投资建成。
高科技日益更迭,上层社会的人们不愿平庸软弱于是选择机械改造,贫民窟的劳动者无钱无势还保持人类的低素质性能,他们平日里所做的工作痛苦又煎熬,他们不理解观音城的仁慈在哪里,于是日夜跪求菩萨给他们一条生路。
终于,狩猎场出现了。
狩猎场是肉搏血腥暴力赛,在赛场上活下来的赢家可以免费获得机械改造的机会并成为人形兵器,终生享受最高级别待遇。
贫民窟的人抢破头求富人给他们机会上场,鲜血淋漓的赛场上他们是富人下注的猎物。
这对新时代的富人来讲无异于是场恢弘的视觉盛宴,他们每周都期待狩猎场的开启。
也期待狩猎场擂主的出现。
三秒过后全息虚拟赛场铺展开来,刺眼炫目的光屏闪烁着,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的人声与恶犬狂欢,众人戴了环状护目镜,手里疯狂摇晃着下的赌注,都是巨额财富。
而这些财富在今晚会尽数打到城主的账户上,因为他永远都是赢家。
因为他的下属,喻南桥永远都是狩猎场的擂主。
真是奇怪,喻南桥在现实世界体弱多病,虽然有谢臣照顾并带着进行体能训练,可他说到底也无法与强悍的专业人士对抗,可进入游戏后一切都像肌肉记忆般,他攻击速度快又狠,在身体机能正常的水平下完全是观音城的佼佼者。
于是喻南桥成了狩猎场的不败神话,这是城主给他的命令,狩猎场表面是为贫民窟开放的一条生路,但归根结底只是城主的敛财新出口罢了。
他把喻南桥放在这个出口,为他赢得更多的钱与名气。
那些财阀和贫民都被蒙在鼓里,还愚蠢地以为这是场公平比赛。
结局早就定了。
酒楼大厅的宽广戏台缓缓降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面缠绕了木绳的打斗台,木桩子上刻满了不断变换的程序代码,在结束运行的时候,两位对手出现在了赛场上。
喻南桥的五官经数据改造成了个新的很普通的面孔,他脖子上还系着乌漆的颈环,瘦薄的躯体与对手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对手是个肌肉光头硬汉,他炫耀般地朝喻南桥比划了一下被改造过的机械臂,钢铁般坚硬还发出漏电时的嘶嘶怪响。
比赛还没开始,财阀养的狗开始兴奋吼叫,仿生人一直在敲鼓,鼓面发出沉闷重响。
喻南桥讨厌听见鼓声,鼓声代表又是一场厮杀,尽管他的对手永远都是已经感染病毒即将变异的贫民。
这是城主的计划,他一边让慈悲殿的人替他解决感染者,一边又靠狩猎场解决,但不同的是,狩猎场的贫民还是有胜出机率的,这需要喻南桥松懈下来故意输才行。
贫民偶尔还是要胜出的,不然他们就会怀疑比赛的真实性了。
这一场比赛,城主的命令是喻南桥要输,而后再把喻南桥对面那个“胜出者”关进实验室研究消灭病毒的方法。
狗还在叫。
喻南桥闭眼扯了扯脖子上的颈环,他这举动挑起了赛场下一些观众的古怪兴趣。
“不知道输了之后他会不会死?”金发女性不舍地嘟囔,“他看起来像是生病了,好脆弱,如果活着的话,我想把他带回家。”
第13章
“大小姐,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金发女性身边的瘦弱男子嘲讽她,“真是浪荡。”
金发女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的眼睛却满是怒气。
赤红的护目镜稍微掩盖了她面孔上的不悦,她说:“我的未婚夫比我还浪荡呢。”
瘦弱男子好奇地看她,她却起身离开了vip观众席。
她地位似乎很高,在二楼台阶上严肃以待的侍卫也没拦她,反而是恭敬行礼送她上了楼。
她停在一雅间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而后笑吟吟道:“我亲爱的未婚夫,请问您和您的小情人做完爱了吗?”
室内满地狼藉,床头柜的瓷釉花瓶里盛了一束装饰用的玫瑰,玫瑰很新鲜还带着晶莹透亮的水珠。
其中一颗水珠隐匿在浓叶间丝毫不起眼。
水珠下一瞬啪嗒破开,天花板的虚拟屏幕由密密麻麻的劣质雪花变成了楼下赛场的直播。
虞泠长得很秀气无害,他把腿间的女人轻轻踢开,然后作势要站。
女人见他起来了赶忙惶恐跟着起来。
虞泠凑近她,微微俯身,他的鹿眼又大又圆,可尾端上扬有锐利感,骨骼轮廓又立体深邃,不带笑意时有可怖的压迫感。
女人面色惨白要跪下了。
虞泠对女人说:“姐姐,你刚才有看见那位擂主的长相么?他很漂亮,对吧?”
很漂亮?
女人眼里闪过疑惑,那个擂主的样貌很普通,哪里漂亮了?
虞泠突然笑了起来。
门外的金发女性见里头许久未响应,气急了拿高跟鞋狠狠一踹,怒骂道:“虞泠你是死人吗!还有那个女人!你死了吗!怎么也不出声!”
雅间检测到危险便开启了屏障,淡蓝色的光晕强制性逼退了她。
她扯下手腕上的通讯器,正欲跟未婚夫的父亲抱怨这一件事,可下一瞬室内的枪鸣让她吓得一动不动。
金发女性顾不得抱怨,连忙落荒而逃,高跟鞋哒哒的声响一直在虞泠耳边吵闹地响。
虞泠失望地嘟起嘴,他手里转着枪,不远处花瓶已经碎了,他对女人撒娇,“姐姐,他很漂亮的。”
女人颤抖着捂住嘴,她慌乱点头。
“你在撒谎,姐姐,你不爱我。”虞泠的指尖泛红,他方才一直在替女人抹唇角的口红,指腹都是红印子了,他见状把枪扔地上,指腹点在女人的眼尾,硬生生把那给晕出了玫瑰般的形状。
像是喻南桥眼角的胎记。
这么细细一打量,女人真跟喻南桥有点像,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不、不是的……”女人抓着虞泠的袖子,焦急道:“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的,虞泠。”
虞泠冷漠地看她,“你在撒谎。”
南碎是个仿生机械人,面容已经因为年月的侵蚀而僵硬了。
虞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下等的替代品。
虞泠捏着她的脖子,他一点也不犹豫,她的骨骼咯吱咯吱发出脆响,她双唇嘶哑张开,一个求救的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