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犯罪日(28)

作者:寄春野 阅读记录

狮鹫落在自己的主人肩膀上,丝毫没有被责罚,反而因为刚才的搞乱而引起众人鼓掌。

因为它是纪岷疆养的宠物。

纪岷疆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受尽一楼大厅人的仰望,混血优越的皮囊下是漠视,狮鹫在他漆黑的西装肩侧用爪子牢牢抓着,强大的机械重量也让他毫不费劲。

这时他身后的一切开始透明化,而后电流音喑哑响起,所有的房间一瞬间被内侧的齿轮推动组装再向后倒下。

——哐当!

蓝色的光线密密麻麻从二楼走廊的内侧向半空浮动,然后成了个3d可视化的虚拟光屏,极度清晰加上优越高级的播放器具,让大厅众人仿佛都身历其境一般。

他们戴上仿生旗袍服务员给的环状护目镜,坐在整齐划一又舒适高级的座椅上,像是在看一场室内电影,只不过所谓的电影,是地面真实记录的事情。

病毒爆发后怪物被尽数赶到地面,观音城的众人没有亲眼见过怪物,只在夸张报道过的新闻里见过一些记录,这让他们感到无趣,于是自发筹资在纪岷疆的名义下派仿生人去地面建了一所铺展开来足足有一万平方千米的狩猎场。

进狩猎场与怪物搏斗,如果赢了可以获得观音城财阀权贵级别的待遇,这让贫民们趋之若鹜,黑蛇就是今晚的那一个选手。

地面满是黄沙与飓风,阴暗的苍穹压盖下来,在银色冰冷的狩猎场地面洒下了阴影,伴随着高达三米的似是黄金蟒的变异体的嘶鸣,黑蛇已然奄奄一息,他浑身都是血,无数伤口都是被黄金蟒的尖牙撕扯开来,已然深可见骨。

噼啪。

狩猎场的四周用作密封的电网发出刺眼光线。

几根线互相自动交织,成了倒计时的电子表。

血、满屏的血,带着黑蛇的惨叫构成了远比末世地面更可怕的炼狱。

无数人类的骸骨在电网旁堆积,有乌鸦在啄食上边仅存的一点腐肉。

还有一分钟。

“爬起来啊!”

“快起来!”

“你不能死啊!”

“妈的!”大厅里有财阀开始站起来大喊,“老子可是压了一千万在你身上!”

众人闻言发出哄笑,有的掩唇状若优雅,有人抬扇盖住恶意,他们压的自然是怪物,人怎么能打得过?

压人能赢的都是什么蠢材!

不会回来的。

喻南桥手搭在椅子上,开始颤抖,他心里一直有黑蛇和妈妈的声音。

谢臣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一回来就没见到了。

没有人陪他了。

想抽烟。

在奢靡温暖的华美大厅里,人们衣着楚楚,心里却有远比地面怪物更可怖的东西。

窒息,阴暗。

“长官,我们是不是……不再需要人类了?”

喻南桥心里那句“不会回来的”忽然被换掉,他闭眼,眼前是一周目和他在犯罪处任职的一个年轻孩子。

那个孩子苦恼地对他说:“感觉观音城没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照样能存在啊。”

人类的自我意识是进化过程中的败笔,自我意识的善良成分会让人陷入错误的选择,仿生人的高性能远远大于人类,它们所谓的自我意识也受指令禁锢,它们不会反抗永远忠诚。

改造人和仿生人已经可以完美适应这个世界,这样一对比,好像大部分的人类都成了累赘,这个世界阶级之上,他们摒弃了公平与良善,财阀手里死死抓着一切可以肆意挥霍的权力,反掌间就可定人生死。

我们是不是不再需要人类了?

——滴!

一分钟结束。

黑蛇输了。

狮鹫在金玉楼空中盘旋,阴影被烛火泼洒得更开了,这让地面的财阀们的脸上有阴暗的色彩,像是从皮肉底下渗出来的。

狩猎场正上方的虚拟天棚自动打开,数吨的红玫瑰和粉玫瑰倾盖下来,快要将半死的黑蛇淹没,铺天盖地的玫瑰浓香与重量让黑蛇痛苦地抽搐,他动弹不得,哀求地看着半空中蝴蝶形状的录制器。

银色的狩猎场台子被浪漫的玫瑰花覆盖了厚厚一层,宛若埃拉伽巴路斯统治时期那幅流传甚广的“玫瑰谋杀”的油画,那幅油画里国王在高位摇晃着酒杯,愉悦看着那些毫不知情的宾客被泼天玫瑰活活压死。

黄金蟒吐着蛇形子过来,它有三个脑袋,腹部还有人类的四肢,只是已经退化鼓胀,它其中侧边的一个脑袋在死死透过监控器看这边的财阀们的荒唐欢愉。

喻南桥这时抬起脖颈,他从财阀们声嘶力竭的呐喊里与高高在上的纪岷疆对视。

虚拟天棚顿时停下倾灌玫瑰,财阀停止兴奋,他们不解地抬头,看着纪岷疆,“纪先生,怎么了?”

纪岷疆不动声色,他指间搭着旧时代的香烟,火光昏暗,烟灰洒下来了。

下一瞬屏幕那边狩猎场台子自动打开,黄金蟒怪物掉了下去。

连带那些劣质带着毒药的玫瑰。

黑蛇从薄薄的玫瑰里抬起胳膊,狩猎场的电网被仿生人越过,他获救了,要被送回观音城。

纪岷疆五指按着腰侧的银色枪支,他一手将烟递进嘴里,一手抬起,枪口对准屏幕,随着一声短暂的枪鸣,屏幕像玻璃一般破碎开来。

——砰!

纪岷疆生气了。

众人顿时不敢言语,他们瑟瑟发抖坐回位置上,哪里也不敢看了。

“我家南桥善良,看不得这么血腥的东西。”纪岷疆俊美外表的阴鸷感烟消云散,他突兀一笑,轻轻说:“我这人一向护内,他既然怕,我就舍不得让他看了。”

一时死寂。

纪岷疆将改造过的价值千金的枪随意扔下二楼。

--

晚宴结束后纪岷疆还在二楼栏杆那站着,众人已经离开了,简直算得上落荒而逃,生怕被纪岷疆这个神经病杀了。

纪岷疆把西装外套随意扔在地上,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浓睫垂下看着指间刚抽过的烟有些出神。

“不回家吗?”喻南桥这时上了楼。

纪岷疆抬眼看去,“一起?”

喻南桥把纪岷疆扔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他走近,从纪岷疆指间拿走了那只烟。

他娴熟地放在唇间,清冷的皮囊因为烟的蛊惑而露出了愉悦。

喻南桥有烟瘾,虽然戒过,但心情不好时还是喜欢抽一根平缓情绪。

“刚才……”喻南桥说了两个字,就说不出口了。

他的确因为那个气氛而感到痛苦,可他没想到纪岷疆会帮他,因为今天这个晚宴对纪岷疆而言,本该是拉拢他们的一个好机会。

“虽身为掠食者,但立意良善。”纪岷疆字字清晰,“这是我母亲教给我的。”

“狩猎场不是我办的,那个老东西拿我的名义做的事太多,搞得我像个恶人。”纪岷疆有些烦躁,他扯了扯领带,衬衫扣子也开了几颗,荷尔蒙十足。

“那,要不要炸了它?”喻南桥轻轻吐出烟雾,语调有些轻微的兴奋。

第24章

炸狩猎场?

纪岷疆闻言有些意外, 他半打量地看喻南桥。

喻南桥将烟轻轻咬住,他像是不太习惯抽这种浓度很大的,于是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红艳的舌尖试探舔了下, 发觉是苦的就不抽了, 烟被取出搭在冷白的长指间,跟喻南桥这个人的氛围大相径庭。

浓睫微颤,在金玉楼暖科技的灯光下愈发暧昧, 喻南桥微微笑着,语调温和:“亲爱的, 我开玩笑的,我可是良好公民。”

“正巧,我也是。”纪岷疆不置可否。

喻南桥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递给他, “遵纪守法?”

“遵纪守法。”纪岷疆草草几下就穿上了,他方才因为烦躁就开了几个扣子,暗红色领带也松垮垮的,“南桥,跟我一起回家吗?我们还没单独相处过呢。”

“伴侣也是需要隐私的不是么?我们才刚交往呀。”喻南桥把交往两个字压得有点重,尾音带了勾子,偏偏面颊冷清, 浓黑的发色与薄唇的红形成强烈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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