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据(18)

作者:闻大俗人 阅读记录

“算哪门子会所,”晏珩西嗤道,“暴发户的销金窟而已。也门,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这种地方还叫也门,真土。”

晚上十点,也门。韩琛跟在晏珩西身后进入大门,来到前台。门内灯光暖黄,光线显得有些暗,给整个大厅罩上一层朦胧的氛围。

晏珩西向礼宾出示所持的俱乐部银卡,便有侍者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领他上到包厢。晏珩西向前几步,回头却看见韩琛仍然站在原地,挑眉以示询问。

这里的前台连同侍者样子都比普通人好看,一层的光又设得这么暧昧,韩琛立刻便将也门与纵情声色的风月场所联系起来,不知道看不见的黑暗里藏着什么肮脏事迹。

“我在这里等您。”

晏珩西不置可否,只说:“跟上来。”不再看韩琛是否动弹,径自上楼去了。

拿不准晏珩西的意图,韩琛以为他到这里来是喝酒的。怕人一时心情不好喝上太多,韩琛沉吟片刻便跟了上去。

到包厢门口,侍者躬身,替晏珩西拉开包厢门。大门拉开,里面的光线更加昏暗,一盏高高悬在中间的水晶灯在暗色中表面流光溢彩。白雾缭绕,香烟的味道浓厚刺鼻,在空气中漫成一片。沙发上更有几对男女早已衣衫不整抱成一团,女人丰盈的胸脯在迷蒙光线中反出莹润的白。

场面称得上淫乱。韩琛见此情景偏了偏头,眉头皱起,十分反感这种场面。

晏珩西看韩琛神色明显嫌恶,反而生出恶意的快感。抬手拂了拂弥漫的烟雾,晏珩西伸手摁亮门口的开关。

灯光大亮。亮得发白的光线从吊灯里箭矢一样射出去,照得空气细小的颗粒都纤毫毕现。黑暗中交合的人趁着无人能看清时抛却廉耻,野兽一样滚在一起,乍然被强烈的光线扒开遮羞布,唤回为人的脸面,身上却一丝不挂,既狼狈又可笑。

女人的尖叫声率先响起。靠近门口沙发上一名女性本就因突然亮起的灯光受了惊,一回头见门口还站着两个男人,顿时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慌乱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穿上,也不管会不会得罪接待的客人,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男人因为兴致被扰乱,一腔欲火不上不下,开口骂了一声脏话,想要看清楚是哪个人不识好歹跑到这里来打断他的好事,抬头看向门口时,表情却在瞬息间变化,生生从满面怒容转为谄媚堆笑。

“原来是晏少来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我亲自下来接您。”

“接我?怎么接,”晏珩西丝毫不掩饰眼中嘲讽,嗤笑,“你这副样子下来接我吗?”

男人身上衬衫大敞,脸上还有红艳的唇印,裤子大剌剌地拉开,底下的东西蓄势勃发。

“还不穿上衣服是在等我把你扔出去裸奔吗?”

男人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急急忙忙系上扣子,拉上裤链,感受到晏珩西的视线冷冷投到他身上时,还下意识掩了掩鼓起的裆部。

见晏珩西大摇大摆进来,还纠缠在一起的几对人影都飞快分离开来,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晏珩西只是冷哼一声,随意踢开地上的酒瓶子,看到地上落下的已开封的安全套,里面滴滴答答流出来一小股润滑液,心头泛起嫌恶,再看旁边的男女还在慢慢吞吞收拾,厌躁更甚,抬脚把空酒瓶踢到墙壁上。那一对男女受到惊吓,连忙加快动作收拾,一小会儿就收拾好坐到离晏珩西远远的沙发上。

发泄一通,晏珩西觉得畅快了些,走到最里面不曾躺过人的一条沙发旁,坐在了它的扶手上。

男人见晏珩西心情似有好转,连忙迎上去。见晏珩西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盒大卫杜夫,滤嘴咬在唇上,男人拿出打火机,啪地旋开帽盒,要给人点上。

晏珩西却突然偏过头,躲开他点火的手,指尖拿下粗短的烟身,笑容挑衅又恶意满满,对着门口高大的人影说:“过来,给我点上。”

韩琛自目睹包厢内的淫景艳况后,便始终一言不发站在门口。此刻听到晏珩西叫他,西装笔挺的人坐在扶手上,躬身向前,一手搭在支起的二郎腿上,一手指尖夹烟,停在离嘴唇毫厘的地方。

他不是在等一点火光,而是在驯一条野犬。

对视片刻,韩琛蓦地迈开步子走向晏珩西。站定,从男人手里接过打火机。从上往下的视线,韩琛看到晏珩西抬起脸来看他,瞳仁漆黑,一双多情眼里满是流动的碎光,眼头下勾,狐狸般黠魅,眉眼间还盛着看好戏般的作弄。

晏珩西夹着烟,随意把滤嘴咬回嘴上,微微抬头,等韩琛来给他点燃今晚的第一支烟。青年滚了滚喉结,弯腰凑近晏珩西手边。金属帽盒嚓地一声拧开,蓝色火苗在手中窜起,韩琛另一只手虚虚半合,笼着跳跃的火焰,微微放轻呼吸。

火焰在轻微流动的空气间极小地波动。火舌舔上烟草尾部,卷纸燃烧的声音细微地传来,连带着烟丝遇火蜷曲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安静地炸开。

极短的一瞬间,晏珩西拿开指尖,朝韩琛吐出了一口白雾。韩琛猝不及防吸入一口烟雾,呛了几口,味道却没有想象中的刺鼻,烟草味道浓而不冲,还有淡淡的巧克力味。像极了晏珩西这个人,浓郁醇烈,一旦受他麻痹渐入佳境,又被突如其来的辛辣弄得措手不及。

烟雾弥漫,晏珩西的脸隐在其中,看不清神色,却依然能见他抽烟时张开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

这样的人,不是自己可以触碰到的。

“不是说要喝酒。酒呢?”晏珩西身体向后,靠在一线沙发背上,手臂伸出去懒懒搭在椅背沿面上。男人见状忙拿过一瓶柏图斯,殷勤地开好给晏珩西倒上。

中途,晏珩西突然开口问道:“杜邢潇呢?”男人愣了愣,反应过来晏珩西在问什么,立刻接上问题:“邢潇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之前玩得太开被他家老头子知道了给拘在家里了,前段时间不知道又触了什么霉头被打得很惨,现在还成天被小报记者堵着拍,被老爷子一怒之下赶出家里,也有够惨……”

“活该。”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略带诧异地看向晏珩西。对方不咸不淡地看过来,笑意冷酷:“怎么,我说错了吗?就凭杜邢潇做的那些王八事情,他不活该吗?”

摸不清晏珩西的心思,男人不知道杜邢潇哪里惹到晏少爷了,让人听到他遭难现状还能够叫好。

深宝石红的酒液漾在高脚杯里,色泽深邃,香气浓郁。晏珩西却没有动放在眼前的美酒,只把目光投向了挺直站立的青年。

“把酒喝了。”

闻言,韩琛拧了拧眉。他没有喝酒的嗜好,也从不喝不明人员的酒。何况,那杯酒是献给晏珩西的。

看着韩琛不情愿的样子,晏珩西笑了笑,转向男人说:“小朋友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介意让人尝尝好东西吧。”听起来像询问,语气却没有商量的意味。

韩琛却没有丝毫受到馈赠的愉悦,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晏珩西套上牵绳的狗,眼前的酒不过是主人高兴时赏赐的东西。

男人没有不顺晏珩西心意的余地,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当然,晏少随意。”随后目光转向韩琛,打量了青年一会儿又转回来,语气讨好:“这位小朋友俊得很啊,难怪能得您青睐,是您新的情人不成。”

听到这,晏珩西笑容更加恶劣,目光直直落在韩琛身上,看着人的眼睛说:“不是情人。”

“新收的狗而已。”

这话无异于直白的侮辱。韩琛握紧了手心,脸色因为隐忍的怒意冷硬沉郁。他站着,看晏珩西懒懒坐着仰头看他,姿态闲适,却难掩高高在上。

韩琛看着对面人轻慢的样子,倏地想通了。主人和狗,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他不应该因为几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几个夜风温柔的夜晚,和几样看似在意的关心就被搞得心神动摇。晏珩西这样直接说出来再好不过,无人可以跨越物质和阶级的天堑获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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