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据(73)

作者:闻大俗人 阅读记录

你们怎么这么好笑啊,演戏还演得这么全,我真讨厌你们这副虚伪的样子。种这一片郁金香干嘛,演给别人看你晏辛图有多爱老婆?

晏辛图和程郁听完,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此后,晏珩西对父母的抵触越来越大,甚至以绝食作为要挟要搬出去。夫妻俩无奈,只能把他送到外公外婆那里,暂时寄养。

再回到半山别墅,是在四年后。晏辛图和程郁太久不便把孩子放养在外太久,既扰老人家清静,时间太久也容易和他们疏远。他们来接得时候,晏珩西前一秒还笑着和弟弟妹妹玩游戏,下一秒就拉直了眉毛,只留了一点晴暖的笑意给他们。

四年间,晏珩西变了太多,身条抽高拔长,平时还爱打球,变成了个宽肩窄腰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心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父母的婚姻前车之鉴在先,晏珩西深谙虚情假意带来的便利,逢场作戏可随时抽身,也一并免去了真心被假意欺骗的风险。

一家人重聚在一起,反而像搭伙过日子的两家人。晏珩西故意和父母端客气架子,称呼也从两人大名变成了“父亲”和“Leah”,以此提醒他们之间不可抹去的隔阂。

直到十六岁那年的大火重燃。

这一次,火烧在了晏珩西身上。

晏珩西骗了韩琛。十六岁那年家里来的根本不是小偷,而是他的代课钢琴老师。

原来的老师出国比赛去了,便由他的学生代为授课。新来的钢琴老师很年轻,不到二十的年纪,已经在国际比赛中崭露头角了,面容清丽,却火热奔放。

老师又美又辣,晏珩西却没兴趣,时不时逗女生,也只不过是聊以打发一些无聊的学琴时光。

少年无心,旁人却有意。女生大胆,没见过晏珩西这么难到手的,屡屡试探勾他,两人一来二去上了床,女生像片落花再三追来时,晏珩西已经有了点不耐烦,抢在女生开口前,直白地说自己现在一心扑在学业上,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女生直接问,那之后……

之后也不会。晏珩西斩钉截铁,口气不耐还带了点轻蔑,说,你不会以为睡过几次就能要挟我吧?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况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从这以后,晏珩西换了钢琴老师,女生再要进门就进不来了。

晏珩西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女生死心眼,见不到他就一直等在他房间落地窗对着的空地上,晴天等,下雨天也等,他睡觉前就站着,醒来时还站着。最后晏珩西看不下去了,心一软就想让她进门。

他想,或许可以给女生一个机会。

毕竟这一个月的等待做不了假。

晏珩西刚要下去给女生开门,就听见背后女生叫他的名字。

一回头,女生顺着架起来的梯形,撑着窗户口爬进来了。女生做出羞涩的样子对他说,能不能去旁边的琴房说话,这里是他的房间,她不好意思多待。

这副样子不寻常,晏珩西却不做他想,径直带女生上了楼,推门而入,久久没听见女生跟上来的声音,刚要回头问她要说什么,脖颈上骤然传来一点针扎的疼痛,接着一股凉意从颈脉处流散。

晏珩西猛地把人推开,问,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女生此刻全然没有之前畏缩的模样,山鬼一样苍白而病态地笑起来,没什么,一点在之后的时间里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的东西。

晏珩西摸不清女生的意图,皱眉问,你想干什么。

女生说,她不想干什么,只是希望晏珩西跟她一起去死而已。

疯子。晏珩西低咒了一声,越过女生就要去开门,却身体一软倒在了半路上。

几乎是立刻想到刚才那管针剂,晏珩西去看女生。女生放下了一直背着的包,里面的东西让晏珩西不寒而栗。

一只打火机,和一瓶油。

晏珩西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手脚却不听使唤,软绵绵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女生沿着墙角把油尽数洒在地面上后,蹲下身,话语温柔,说,晏,别怪我。我好喜欢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随后松开拿着打火机的手,火焰瞬间窜起。

救援来得及时,晏珩西命大,死里逃生。女生就没这么好运了,躺的位置刚好落了根柱子,对着她的头部重重一砸,当即血肉模糊,就地死亡。

人祸过后,晏珩西便以心理阴影为名从父母家搬了出来。

人是没事了,只不过就是隔三差五地要做噩梦,梦见有人翻窗进来,梦醒了庆幸四周只见黑漆漆的墙壁。

别人的爱是荆棘,是大火,很危险,还会让人流血。

怀着这样的念头,晏珩西一直在枫蓝湾独自度过十五年。

晏珩西收回思绪,目光再度落向房间里挂着的郁金香画作。

郁金香红得像污血,像在瞩目地提醒他,这世上许多东西都能以假乱真。画是假的,可以以假乱真;爱也是假的,还可以是装的。

想是这么想,在摸到半边床冰凉的触感时,晏珩西还是习惯性地想起了韩琛的温度。

醒后再睡不着,晏珩西来到楼下,重新把鲜奶油溶热咖啡换成了浓烈的冰酒兑咖啡,哦,还有一大瓶爱尔兰酒。

一饮而尽。

心情没有半分好转。

这下子,烟没戒掉,酒也没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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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很粗长的一章

8k又可以撑一段时间了(bushi

没有给晏晏洗白,该追还是要追的(握拳

第72章 复得

“爱尔兰人用原始的酿造工艺制作威士忌,酒精、香草、蜂蜜和辛香料的风味如此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就像天生契合的一对炮友。更值得称赞的地方在于,使用煤炭而不是泥煤作为烘烤麦芽时的燃料,这种酒口感爽利从不拖泥带水,不会具有明显的烟熏味,未发芽大麦的高比例使用提升了馥郁的辛香,并在味蕾上产生一种稍纵即逝的油滑感觉。”

调酒师熟练地开瓶,把酒水倒入玻璃杯里。

“甘美醇香,柔和顺滑,既适合单饮,又适合同其他饮料水乳交融,碰上咖啡这种苦得掉牙的东西也能完美地将其融化在体内,谁说不是酒中最有魅力的浪子。啊——”

“多么火热的交融。”调酒师往杯子里落了几块冰,晃荡着摇匀,说,“难怪英国人称威士忌为‘生命之水’……”

“行了。”冰块在杯壁里搅着,叮铃咚咙,晏珩西面无表情地打断,“正常一点。”闷了一大口冰酒。

调酒师面色自然,丝毫没有被打断的尴尬:“过日子已经够累了,难得在这个纵情享受的地方还不许人畅所欲言就太苦了。晏先生,您不也是来这里寻乐子的?”

晏珩西喝酒囫囵,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喉头滚动,嘴唇动了动。

调酒师没听清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比起咖啡,我觉得威士忌更像是您的口味。对了,您刚才说了什么?”要凑近去听时,晏珩西一下子站了起来,沉默地拿起大衣。

调酒师惊讶之余,多问了一句:“晏先生,这就走了?”

晏珩西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以作再见。

回去时,晏珩西罕见地没有以车代步,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这些天来,晏珩西白天工作,晚上喝酒,家里的酒瓶子散了一地,闲住的大房子太冷清,又跑到黑河里来喝,视听觉是丰盈啦,内心空荡荡的感觉却一点没少。

街上很冷,人流却不少,多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脸颊、鼻尖都被风吹得通红,笑起来的欢喜和雀跃却是由内而外的。

男人走得很慢,被酒烘热的脸一触到冰冷的空气,热意一下子消了下去,看着擦肩而过的一群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如此相似,让他想到好久不见的某个人。

韩琛如果在旁边的话,不会吵吵嚷嚷,也不会勾肩搭背,只会安静地陪他走在路上。青年冷厉的眉眼被光柔和地勾勒,看过来时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再大胆一点,会伸出手来捂热他的手,再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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