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箐失笑，摇了摇头，突然听到那边选手链的女生在叫她，便又连忙返回了那边。

月亮慢慢升了起来，人间却还是很热闹。

*

第二天。

杨箐掐着时间挨个将学生们叫起来，洗漱准备过后就一起出发，前往市图书馆。

核证过身份后，圣耀高中参赛队便进场了。

杨箐看着馆内装潢逐渐出现在自己视野中，不由地转头给身边学生道：“放松点，这是咱们学校第一次参加联赛，你们能来参加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荣誉了。”

这学生闻言，做了个深呼吸，点头，“嗯！”

夏明快跑到两人前方，两手做了个照相的动作，道：“但是，老师你看着比她还紧张哎。”

“有吗？”杨箐一边摸脸一边转头看向身边的学生，两张略带紧张的面孔面面相觑，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学生们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得都笑起来。如此，学生们的紧张也消散了很多。

杨箐也有点忍俊不禁，但还没等她笑起来，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尖锐地呵斥，“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是群陪跑垫底的，呲个大牙真叫人生厌！”

杨箐抬眼看去，便见穿着二中校服的二中参赛队站在一楼大厅角落，方才说话的人正是二中的带队老师王老师。

两所学校同处一片城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杨箐不知王老师这火气从何而来。

还没等杨箐思考出个所以然，圣耀的学生们已经怒了。

“你放什么屁？”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尖酸刻薄真叫人讨厌！”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中是重点呢。照照镜子吧。”

二中学生也不善是茬，见状马上回嘴，两边顿时吵嚷起来。

主办方人员赶紧赶来，呵斥道：“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都想被取消参赛资格是不是？！”

王老师面色一变，很是委屈，“是他们圣耀的笑话我们在先！”

杨箐正在安抚学生，听到这话，又觉得迷茫又觉得好笑，“笑话你们？成绩还没出来，我们笑话你们干什么？”

主办方一看着场面便明白了，转头看向王老师，语气很不善，“学生没拿齐参赛证件，是学生疏忽，你个做带队老师的难道就没有半点责任吗？与其给圣耀找事，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再惹是生非，就麻烦二中参赛队去外面等！”

杨箐听完，明白过来。

原来是二中的学生没拿齐证件，导致二中参赛队暂时不能进场。王老师心中郁闷，便将气往他们身上撒。

杨箐感到无语至极，但学生们马上就要进赛场，她不想他们因这事而坏了心情，便转身对学生们道：“我们不逞口舌之快，今天是来竞赛的，成绩才是硬道理。大家加油！”

一个学生小声道：“吊打二中！”

杨箐失笑，拍拍他的脑袋。

王老师找事不成还被呵斥，面上很是难堪，听到这话更是愤怒。

但工作人员还没走远，她不敢放肆，只在圣耀参赛队路过他们面前时，装作不经意地问身边的学生，“邹禧上次物理考了多少来着？”

这学生得意洋洋地说：“从来都是满分！”

圣耀中顿时有学生露出惊讶的神色。

王老师看到了，很是得意，佯装无奈，“哎，也就是他错过了去年的联赛。不然二中早拿下物理第一了。”

杨箐只当没听到，将学生们送到赛场门口，叮嘱了几句便目送着他们进场。

不一会，王老师也带着二中的学生来了。

杨箐不想跟她多接触，抬脚去了主办方专为带队老师们设置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是监控室。九个赛场的所有监控都在这个房间里，各个学校的老师既可以看到本校学生的表现，也可以监督其他学校的学生。

互相监督，保证绝对公平。

杨箐到场的时候，其他十九个学校的带队老师已经到了。

杨箐平日为人比较低调，但她办的事却不低调，不说在网上引起轰动的周妍研事件，近期她还帮二中铲除了个只知道吃干饭的校长。

因此在场老师基本都听说过她，大多对她心有好感。

杨箐方坐定，便有老师过来问好闲聊。

但毕竟竞赛才是今天的目的，大家聊了几句，目光便纷纷转到监控上。有操心自家学生表现的，也有死盯别校学生，禁止他人作弊的。

杨箐早将学生们的座位号记下，很快在一个个埋头苦写的身影中找到了圣耀的学生，一一看过去。

木如雪和韩澄不愧是男女主，两人这段时间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此刻在赛场上也是下笔如有神。

看着两人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样子，杨箐几乎笃定这两人一定能给圣耀拿到英语、数学组的第一。

再看其他人，邵涛眉头紧皱，时写时停，但总体还算流畅。

夏明将试卷看了一边，草草涂画两下就开始一边转笔一边打量旁边的人。被监考敲着桌子，竖了个黄牌，这才消停，埋头做题。

杨箐又无奈又好笑地扶额，摇了摇头才继续看其他学生。有抓耳挠腮犯难的，也有意外押对知识点而奋笔疾书的，总体状态跟杨箐的预估错差不大。唯有——

杨箐的目光停在高一年级第一胡雅然身上，在化学竞赛的赛场上，开考到现在四十分钟里，她已经搓了好几次手了。

现下已经五月，赛场上恒温28度，应当并不会冷。她搓手的动作显得奇怪。

杨箐心头刚升疑惑，市重点的带队老师就举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你好，我感觉这个学生有问题，申请查验！”

工作人员：“每所学校只有三个查验名额，你确定要使用一个名额查验吗？”

市重点老师：“确定。”

“稍等。”工作人员颔额示意后，转身离开。

每个学生都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其他学校的老师们只一看就知道被查验的那个学生是圣耀的。

休息室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微妙。

有的老师跑到杨箐身边，低声安慰：“每年竞赛都有被查验的学生，抓到作弊的却没几个。就当走个流程。”

但也有老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里有不同的想法。毕竟圣耀此前臭名昭著，连联赛的门槛都够不到。今年参加联赛，说不定手脚就是不干净。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监考老师暂停了胡雅然的考试，请她到了考场最前方的查验台。

查验台上安装着最高清的摄像，清晰到可以看见胡雅然脸上的毛孔。她的淡然也清楚地展现在老师们眼中。

休息室的老师们看到胡雅然神色正常，顿时好奇就散了大半。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要真作弊了，能有这么淡定？

市重点浪费机会又得罪圣耀咯~

众人这般想着，监考也是这个心态，她对胡雅然的态度温和了很多，低声道：“正常的查验环节，同学不用紧张。你刚刚在考场上多次有搓手的动作，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请你现在把手放到摄像头前，让老师们看一看。”

胡雅然闻言，伸出双手放到摄像头前，依次展示了手心和手背。

很干净很漂亮的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就在监考准备让胡雅然返回座位时，杨箐和市重点的老师同时出声：“等等！”

两人听到对方的声音，皆很意外。

市重点的老师打量了杨箐几刻，迟疑了一下，道：“杨老师先说吧。”

杨箐颔额，此时她本该给对方回个善意的笑容的，但此刻她真的笑不出来。

转头看向工作人员，杨箐声音干涩，“刚刚这位同学有搓手的动作，麻烦让她在摄像前展示搓过的手掌。”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对啊，刚刚这学生是搓手来着。所以应该看的是搓过的手掌。

不对啊！这不是圣耀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