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原始雨林(20)

作者:扇葵 阅读记录

在阴暗的树下,在急流的水边,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无人的山间,你们的身体还挣扎着想要回返,而无名的野花已在头上开满。

那刻骨的饥饿,那山洪的冲击,那毒虫的啮咬和痛楚的夜晚,你们受不了要向人讲述,如今却是欣欣的树木把一切遗忘。

过去的是你们对死的抗争,你们死去为了要活的人们的生存,那白热的纷争还没有停止,你们却在森林的周期内,不再听闻。

静静的,在那被遗忘的山坡上,还下着密雨,还吹着细风,没有人知道历史曾在此走过,留下了英灵化入树干而滋生。

正如穆旦在诗中所说,在茫茫热带雨林里,将士们的白骨已经被淹没在了泥土里,再不见踪迹,而1941年符家先祖,符越的太爷爷符蕴从百万大山中出世,希望能为救助更多中国人出一份微薄的力量,1942年他加入中国远征军,随部队一同撤进热带雨林里,他没能走出来,永远的将灵魂留在了这里。

符家人的组训,落叶必归根,他是符氏族人的大家长,却英魂长留国界线之外,自此后的几十年来,符家人历经三代,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入缅北原始森林,只为了在茫茫林海中大海捞针的寻找到符蕴的骸骨,一日找不到,这件事就永远不会停。

“坤沙认识你?”

符越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他认识符家人。”

符家人代代都入野人山,又身怀奇技,和藏在深山里的毒贩井水不犯河水,坤沙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插手,并不敢真的和他硬碰硬。

少年眼底带着点小骄傲,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说:“我是百年来符家最好的蛊术师,我的师父是苗疆大巫,厉害吧。”

魏禹琛忍不住低头吻上了那张开开合合的唇瓣,声音从唇齿之间含糊的溢出:“厉害坏了。”

符越抱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亲吻,许久之后,两人才慢慢分开。

魏禹琛的额头抵着他的,像是想把他的模样刻在脑子里一样,说:“我去过你家。”

符越眼睛一闪,说:“私闯民宅,你违反纪律了,少将。”

魏禹琛用舌尖抵了抵腮,无辜的说:“你说过,我做什么都可以。”

符越抿了抿唇,他垂下眸子,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转了一圈,问:“那你看到什么了?”

魏禹琛一愣,随即笑了声:“你怕我看到什么?”

符越小声说:“那你就是什么也没看见了。”

他前后两句话说的很矛盾,前边像是有点紧张他真的发现什么,后边又有点失望他什么都没发现。

魏禹琛碰了碰少年有些红肿的小嘴,认真的看进他的眸子:“符越,我等你。”

第20章

三个月后,西北军区。

烛龙打开指导员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一个小盒子,眼睛瞬间红了。

战友们见他情绪不对,纷纷围了上来,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全都怔住了。

那是一块儿金属牌,刻着他们熟记于心的名字,埋葬在缅北原始森林,为给战友争取逃跑时间,绑着炸弹向毒贩冲过去的狙击手,他们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云雀。

烛龙手有些发抖,金属牌下有一张小卡片,上边字体清隽,只写着一句话:今送英魂还乡。

他知道这是谁写的,那个漂亮的少年,在确认他们安全后独自返回了缅北森林。

牌子上有烧焦的痕迹,少年应该是在那日的爆炸现场找出来的,这是对一个战士最大的尊敬,让灵魂得以回乡。

他粗略擦掉眼角的泪痕,心里狂跳,快跑出去抓住尚未走远的指导员,问:“送盒子来的人呢?”

指导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是柳上将带过来的,他已经走了”。

烛龙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看着营地入口的方向,半晌轻声说:“谢谢。”

谢谢你,符越。

十二月底,早上五点钟,京城。

门口的古树已经光秃秃一片,清洁工把最后一片树叶扫干净,又看了看站在一户人家门口的挺拔小伙子,他比自己来的还早,穿着一身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可是就他这一动不动的样子,再厚的衣服也都凉透了,他耳朵冻得都通红,半天没有动的意思。

十二月的京城已经下过了初雪,早上寒意沁人。今年的年早,再过上半个月就是农历年了。

清洁工大妈准备收工回家给小孙子做饭,路过这个俊俏的小伙子时,还是忍不住唠叨了句:“小伙子,是不是和媳妇儿吵架了?快点进去吧,这天儿齁冷的。”

魏禹琛一愣。

他只是有点近乡情怯罢了,红色的四合院大门外的门锁已经不见了,门前纤尘不染,很明显,这里的主人回来了。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待那热情的大妈走远了,他才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准备扣门。

但是手落了个空。

门在他面前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毛绒睡衣的少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是离开雨林后他第一次和他见面,他不敢承认,和谐社会反而给他了一种不安全感。

少年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澄透的就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画笔,干净白皙的脸上写着明显的怔楞,看着自己说不出话。

他突然觉得两人中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他缓缓放下正欲扣门的手,浅浅的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

刚刚放下的手上一热,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合拢。

怀里温热的触感让他有瞬间的不知所措,随后他紧紧的把人扣在了怀里。

他的眼睛泛着潮气,不知名的情绪将心里充盈的满满的。

魏禹琛低头把脸埋进了少年的肩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抱了会儿,直到身上都染上了对方的温度,心跳应和着另一个的心跳,符越才抬头:“来了怎么不敲门?”

魏禹琛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少年两只手覆上了他的耳朵,就着这样的姿势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吻他,一下一下的轻轻啄着他冰凉的唇,直到他的耳朵回暖,唇开始温热。

天上飘下了片片雪花,屋内暖气充足,大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两人相拥着深吻。

魏禹琛终于明白了仓央嘉措的那句面对面坐着还想你中含有的浪漫甜蜜,他想把他揉碎在怀里。

魏禹琛已经将羽绒服脱掉,内里穿着一件黑色圆领毛衣,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

他终于放开符越的唇,在他含着水光的控诉视线里笑了起来,他抵着符越的额头,听着符越因为缺氧而加重的呼吸声,心底汹涌着的情绪将要满溢出来,他声音沙哑温柔:“我接到你送来的牌子后,就向队里递了申请,其实也刚下飞机不久。”

符越皱了皱鼻子,说:“我问的是这个吗?”

魏禹琛哑然,他总不能说自己在26年的人生经历里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感到不自信吧。

他不答话,符越也不急着问,他的眼睛里盈着浓浓的笑意,俯身含住了森林狼的耳垂。

他的耳垂因为刚刚从冰冷里缓过来,有点发烧,这么被人含住,他全身都僵住了,少年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耳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苏麻了半边,呼吸不自觉的加重。

心脏雷动间,他清晰的感觉着少年的唇移动的轨迹,在少年吻上自己脖子的时候,他配合的向后仰头。

西南的头狼,主动的献出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符越跪坐在魏禹琛的腿上,近乎虔诚的吻上了他修长漂亮的脖颈,含住他轮廓优美的喉结反复舔吮。

窗外天光暗淡,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庭院里,落在亭下的吊椅上。

屋内温度渐高,少年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在自己的心上,他听着那个好听的声音带着鼻音一遍遍的叫着自己:“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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