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阵黑雾掠过，易承安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他的面前。

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个夜舟，他早晚要让他好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是陈初月的回复！易承安连忙点开私信界面，等着看她大骂秦高远渣男来解解气。

陈初月：“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很感谢你把这个发给我。但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这段录音公布出去，好不好？”

那段与他预料截然不同的文字，在寥寥月光下显得分外冰冷。

“为什么？为了你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你不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秦高远可是准备骗走你孩子的救命钱！你竟然要护着这样的人渣？”

“我知道他是人渣，可他也是我孩子的父亲啊！所以我求求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好吗？他是个公众人物，吃不消这样的丑闻的！”

易承安关掉了手机，没再回复。

乌云遮住了天边孤月，这座城市上空没有星星。

他是神，他是这个世界的神。守护人间是他的义务，改变命运是他的特权。

宁雅说得没错，众神缺位，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太过扭曲。

他决心要以自己的方式做出改变。

第25章

◎《如何挽留前女友》◎

天目市中心,两道惹眼的背影出现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

男人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勾勒出衣装之下充满野性张力的胴体，笔挺的身姿傲人。女人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怀里捧着几枝鲜红玫瑰，水蓝色的眼眸动人心魄。

一见来者,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向两人鞠躬问好：“夜先生,小姐,里面请里面请！”

宁雅心里几分紧张，沉默跟在男人身后。

夜舟这家伙,自从她“死”掉以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虽然在那之前,她就已经和他断绝往来了大半年，但也就半年时间，一个人竟可以改变那么多吗？

两人一路引来不少顾客回头,最终落座于顶楼的高档包厢。夜舟点瓶了红酒，亲自斟满一杯,殷勤推到她面前：“别紧张，又不会吃了你。”

他知道她讨厌他,憎恨他。否则就不会时刻防备着他。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亲近,其实早就扭曲得一塌糊涂。一手造成现状的人是他。

曾经他根本不在乎宁雅的想法，她厌恶自己也好,害怕自己也罢，都无所谓。反正只要她乖乖呆在他身边,他会以自己的方式永远保护着她。

直到真的失去,直到她的眼中装满旁人。

“今天到底怎么了？”宁雅没有动杯里的酒,两人独处总令她不太自在,“到底有什么事？”

“关于之前的事，我想做个了断。”男人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你是说……关于夜德彦的事？”

“不。夜德彦的事，我已经处理完毕，没有波及夜家的产业。”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夜舟还是蹙了蹙眉，“被剥夺神力后，他那副身体大概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在牢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宁雅一时哑然，接不上话了。如果恶人是她的父亲，她能下得去手，把人亲自送上末路吗？她自认做不到夜舟那么果断。

“我是说之前，关于我们俩的事。”

注意到她的为难，夜舟主动接上话题：“之前的种种，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我身份已不同往日，我希望能好好为之前的事做个了结。和你……重新开始。”

“哦。”宁雅弱弱应着，不明白夜舟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怎么了结？”

“首先是道歉。”

抽空读完一本《如何追求心上人》后又读了一本《如何挽留前女友》，夜舟确信，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道歉的艺术。

管家还给他推荐了一本《讨好老婆一百零八招》，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派上用场。

“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种种不礼貌且不妥当的行为向你道歉，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

宁雅挑了挑眉，心中暗自诧异，想不到还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三个字，眼前这个真的是夜舟本人吗？该不会是用怨力捏造出来的道歉替身吧！

“那你说说，你有哪些行为不礼貌了，哪些行为不妥当了？”宁雅支起身体靠近桌沿，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好。”夜舟认真应下，清了清嗓子，当真老实细数起自己的罪过：“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不应该打掉你的手，还让你赶紧消失在我面前。之后几次你来我家造访，我也不该放狗咬你。”

宁雅：……？

“原来你是准备放狗咬我的？！”她还以为是夜舟怕她无聊，特地叫了狗狗来陪她玩的！

“还有小学时，运动会上你赢得的银牌，我不应该故意拿走。”

宁雅：……？？

“原来是你偷走的？！”那枚银牌不见时她伤心了几天几夜，后来夜舟一脸冷漠地把奖牌摆在她面前，她还一直以为是他特意替她找回来的！

“咳咳。后来到了初中……总之我都向你道歉。”夜舟突然觉得，这样讲下去他怎么好像越描越黑。

“还有呢。”宁雅被他勾起一段段伤心往事，不满道，“大学那件事呢。”

宁雅没有点明是那件事，夜舟心里有数。

“那件事……也是我的错。”

男人轻轻啧了一声，那份隐约的不满被宁雅看得一清二楚，“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干涉你的情感生活。”

“还有呢。”

“……我不该对那个追求你的男人动手。”

何止是动手，都把人送进医院急救了。还好对方拿了钱就同意和解，否则把事情闹大了，少说也要被记过处分，退学警告！

正是那次的事，让她动了彻底和夜舟绝交的想法，并且付诸实践。

“对了，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夜舟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宁雅眼前，“当然，它能不能称得上礼物，还是你说了算。”

书上说得好，道歉完了还得赔礼，否则凭什么乞求对方的原谅。

“这是……”宁雅翻阅着眼前那份收养证明，一时没明白夜舟的意思。

“我知道，你被那上帝抹去了在人间的痕迹，所有凡人都已经遗忘了你的存在。”夜舟交叠着十指，仔细为她做起说明。

“你失去的，已经没办法再找回来。但这份文件，可以让你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袁管家已经在夜家工作了三十多年，你应该也认识他。”

待宁雅点了点头，夜舟继续说道：“他年轻时曾在山脚下收养过一名身患重病而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很遗憾，孤儿的病没有治好，不足半个月便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以这个身份，重新回到人间。”夜舟从她的双眼中读出了动摇，“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很难融入现在这个社会吧。”

宁雅被他戳中了痛处，紧抿着唇。

她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被至高神夺走性命的时候她才二十三岁，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加入神界后的日日夜夜，她又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不用顾虑，就当是我的赔礼。”夜舟知道她心动了，继续在她耳边说着好话，“如果要感谢，就去感谢袁管家。虽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你，但这其实是他出的主意。”

实际上，夜舟是被袁管家问起“少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和少夫人结婚”的时候才想起来，如果宁雅在人间没有身份，他好像没办法把人光明正大娶进夜家……

只是这层小心思，他是绝不会让宁雅知道。

“谢谢你，夜舟。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份厚礼。”宁雅抬起目光与他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表达此刻心绪。

“那么，你能够接受我的道歉吗。”气氛晕染到极致，在这时提出的请求，总会令人难以拒绝。

“只要你是真心道歉，那些旧账，再算也没意思。”宁雅咬着嘴唇淡淡颔首，“希望从今天起，我们能好好做回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