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能怎样。

虽然用神力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宁雅说过，禁止在凡人面前使用神力，也不能向凡人透露神的存在，她不可能用这样的理由向大家解释。

更何况凯文已经走了，拍摄工作已经没有了挽回的机会，就算她解释了一切，又能怎么样呢。

离开摄影棚后，乔芸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浑浑噩噩赶到了殡仪馆。

母亲的遗体已经化成灰了，正捧在父亲手里。见到她来，父亲本就哀恸的脸色染上一层愤怒，“不孝的东西。”

男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咒骂道：“还回来干什么？我和你妈真是白生了这么个女儿！赶紧给我滚，别让你妈看着心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母亲从小就对她说，长大了一定要放手去追自己的梦。她一心想要出名，一心想要在模特界混出自己的天下，不也是为了给母亲争气么？

她知道自己急于求成，野心太大，可她实在太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站在世界舞台样绽放光芒的模样，难道是她做错了么？

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倘若上天有灵，就应该……

不，上天确实有灵。

……

深夜十一点，宁雅在市中心一处通宵营业的咖啡店内接到了乔芸的电话。

“我改主意了。”

电话那头，乔芸的嗓音不及白日那样清亮，听上去似乎有些憔悴。

“……发生什么事了吗？”宁雅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明中午她的态度还那么果决。为了想办法让她改变想法，宁雅可是脑壳都快想痛了。

“没事。”扬声器中传来乔芸标志性的轻笑，仿佛重新找回了那份属于她的高傲，“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需要神。”

“神界的工作，我会尽力完成。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

“没问题！”

虽然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宁雅沉重了一天的心情舒缓许多，在电话挂断前打趣道：“请允许我替广大生灵感谢您，美神大人！从今往后，请为人间带来更多美丽的东西吧。”

“好中二……”

夜舟的碎碎念传进宁雅耳朵里，转头就是一个眼神杀：“你小子说什么呢？”

“我说……好可爱。”

夜某人一秒改口，手肘撑着桌沿，扶着脸颊对她浅浅笑着。视线如炽，惹得宁雅红了耳根，“贫嘴。”

挨了宁雅一肘子，夜舟笑得更深了，脑中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幻想着一些不能播出的限制级画面。

“别老不正经的，邵白一会儿就到了。”

宁雅看了眼时间，心里纳闷。夜舟这人平时明明那么高冷，那眼神，那气场，一般人都不敢近他的身，最近怎么一和她在一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喜欢一直盯着她看，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店门上挂的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雅抬眼望去，果然是邵白到了。即使是市中心，这个点还会光顾咖啡店的人也不多了。

青年一席干净西装，微微伛偻着背向两人走来。他的发色很少见，和眼瞳一样是不深不浅的灰色，眼皮下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看得宁雅都觉得心疼。

“您好。”邵白面无表情地朝两人深鞠一躬，口中有气无力吐着苍白的话语：“约您这么晚出来见面实在是对不起，但是我只有这个时间有空了请原谅我，有什么事请您尽管吩咐……”

“没关系没关系！”宁雅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人坐下，“邵白先生您先坐，我去给您点杯喝的！”

“劳烦。”

邵白向她点头致意，目送着宁雅离开后，压低了身子，靠近了坐在对面的夜舟，神色恳切：“您就是掌管灾厄的死神吧？”

夜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可以拜托您杀掉我的上司吗？怎样都好，只要他能死掉就行。对您来说很容易吧？”

第30章

◎《讨好老婆一百零八招》◎

“如果您实在不愿意出手……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青年疲惫的双眼填满不明的情感,像是怨恨，又像是哀恸。

“在聊什么？”

宁雅亲自端来了饮品，摆在邵白面前。方才只看见两人在交谈什么,却并没有听见内容。

“谢谢。”邵白明显有些紧张地移开目光，“没什么,只是在和夜先生打招呼。”

“邵先生希望我们能杀ᴶˢᴳᴮᴮ死他的上司。”夜舟却高声回应,将邵白想要掩饰的东西悉数揭穿。

“你……！”邵白一时无地自容,埋头不愿再正视二人。

宁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夜舟使着眼色再三确认，消化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对邵白开口：“邵先生……您……您心里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

青年垂着脑袋,双手抠着西装衣角，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目光,“没错。就是这样。我希望他死。仅此而已。”

“夜舟，你是死神,你应该明白我的愿望有多强烈。替我实现它，好吗？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只要你能实现,我什么都愿意做！”

邵白的语气越说越激动,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样的场景，完全处于宁雅的意料之外,她有些手足无措。

“邵先生您先别激动……我可以问问您的理由吗？”

在她的猜测中，邵白多半是长期被上司压榨,在职场受到太多不公正的待遇,才会对上司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

“理由？”邵白佝着背,将僵硬的目光缓缓移向夜舟,“您能看到我的愿望吧，您知道理由。”

宁雅跟他一起看向夜舟，只见夜舟抱起双臂，往后一仰，“他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毕竟人的命，比猫贵。”

“什么意思？”某个可怕的想法在宁雅的心底萌生，难道说……

“没错。”邵白冷笑一声，苍白的眼神中失去了光，“他用那样惨无人道的手段，一只一只……杀害了我最重要的家人！”

夜舟牵过宁雅的手，将神的力量传递到她的体内，一幕幕画面便在宁雅的脑海中展现。

画面中的中年男人身材矮胖，身上西装几乎要被肥硕的肚腩撑开，右手提着皮包，在夕阳下左右摇晃，像是刚刚下班模样。

男人的轿车停在高档公寓的停车场里，但下了车后，他却掉头朝着公寓门外走去。

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比起中年男人的住所，边上这栋公寓显然要低级许多，装修破旧，设备老化，房间也小上许多。

男人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花坛转悠起来。

他从皮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好几种猫条，一根一根打开，四下散播着香味。

不到几分钟，中年男人身边便聚集了数只嗷嗷待哺的流浪猫。花色各异的小猫们围绕在他脚边，嗷嗷待哺。

男人蹲下身子，在流浪猫中选中了最漂亮的一只，揪着后颈便提了起来。

多余的猫条被随意仍在原地，男人手里留下一根，安抚着怀中的小猫，缓步朝家中走去。

他对今天的猎物很是满意。年纪还这么小，骨头应该不会很硬。

昏暗的阳光下，男人正露出诡异而满足的笑。

画面终止于此。虽然松开宁雅的手让夜舟很是不舍，但之后的内容太过血腥，他并不准备弄脏宁雅的眼。

理解了一切后，宁雅的嘴唇有些苍白，“……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个花坛就在我家楼下，聚集在那里的每一只猫我都认识。我是个孤儿，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打拼，它们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邵白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阐述着残酷的事实：“但从两个月前，小猫们便开始一只一只失踪。”

邵白痛苦的捂着脑袋，十指插进发缝，狰狞的面孔几欲发疯：“我仔细观察了很久，我知道一切都是他做的……可他做事谨慎，专挑流浪猫下手，我拿他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