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谁是猎手+番外(89)

作者:Hains 阅读记录

陆桉应该还在烧水,苏黎先替长笙褪下了全部的衣物,又拿了干帕子给他擦拭了一下头发。

今晚少年的头发经过刚才那么一遭,怕是白洗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陆桉提着水桶来到这间房中。

能够容纳一个人的木桶摆放在房间中央,男人将热水倒进去,来回两三趟,总算是倒满了。

苏黎抱起床上赤裸的少年,将他放进了热水之中。

被热水包裹的那一刻,长笙一直紧蹙的眉似乎终于舒展了几分。

青年没有停下来,站在他身后,内力汇聚于掌心,拍在了少年的脖颈之处,唇瓣微启,对一旁的陆桉说道:“他受的伤需要药石调理,街道下面刚好有家药铺,帮我配点儿调理内府的药来。”

陆桉恭敬垂眸:“是,主人。”

男人离开客栈,苏黎暂时用内功引导着少年体内的真气流转运作。

窗外雷声阵阵,屋内却终于在这热气氤氲中暖和了起来,不复刚才冰冷幽寒。

*

长笙好似被人从冰窟里给带了出来,然后放入温泉中。

在杀死沈络见到云虚师父以后,少年一直紧绷的精神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放松,而这片刻的放松,一下子令他昏了过去,但肌肤对外界的感知还存在。

周遭的冰冷令他眉头紧蹙,幸好身边的云虚师父能够用真气稍微温暖一下。

被置于热水以后,长笙全身上下的阴寒冷意才算是彻底消失,他也终于陷入了深度的昏睡,更为的放松,平静。

在昏睡中,少年似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经历那场灭门惨案之前的自己。

幼小的孩子跟随在母亲和父亲身边,男人女人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温暖如光,那时候的长笙,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

可是当沈络随着魔教众人降临的时候,他的美梦被击碎了。

放松幸福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痛苦起来,那稍微舒展的眉目顿时又紧紧皱起,似乎在经历什么不好的事情!

烈火弥漫,烧毁房屋,刀枪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弟子和父亲拼死抵抗,却最终还是难逃沈络刀下。

死的死,伤的伤。

他的眼睛开始变得猩红,浓烈的恨意犹如决堤之水般汹涌着冲垮了少年的理智和精神,然而当他疯了一样地将梦境里的沈络用刀子狠狠杀死以后,却蓦然发现这群魔教教众的后面,还站着一个用冰冷眼神凝视自己的红衣男子。

——苏黎。

他依旧是记忆中那张犹如天人一样俊美无瑕的脸庞,但那张仙人一样的脸此刻在长笙眼中却丑陋的难以附加!

“七年前血洗你问剑山庄,其实,也并非全然是我的主意。”

“苏黎恋慕你的母亲,憎恨你的父亲,所以七年前才会找上我,杀了楚问天。”

“他才是幕后之人,他才是罪魁祸首。”

苏黎……

苏黎!

长笙杀红了眼,他握紧手中匕首,朝着不远处的苏黎冲了过去!

去死!去死!

匕首成功刺进了男人的心口,鲜血迸发而出,飞溅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慢慢滑落。

这一刻,似乎大仇得报,可一阵迷乱了长笙眼睛,带他再度看清眼前事物,却见着匕首尖锐那一头真正刺伤的人,竟是一身白衣的男子!

“云、云虚师父……”长笙赫然瞪大双目,喃喃开口。

熟悉的男人只是看着他,勾唇微笑。

少年却在这瞬间猛然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不、不要!”

*

“!”

惊醒过来时,周身的冷汗竟是将衣物几乎打湿了!

长笙猛地坐起身,心脏跳得飞快,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坐在床上大口喘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他机械地转过头,发现窗户半掩着,天空未曾大亮,路上脚步声不多,从窗外传来的鸟啼清脆悦耳,与从业的雷鸣电闪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微风从窗户缝隙中吹进来,雨后的空气,潮湿,清新,微冷。

意识到刚才不过一场大梦以后,长笙稍微松了口气。

他微微蹙眉,回忆着自己睡着之前的事情,昨天晚上,似乎被沈络掳走了,那人还告知了自己一些“真相”,虽有些难以接受,但——到最后,连云虚师父也同意的那人的说辞。

苏黎……

长笙漆黑的双瞳中浮现出浓黑如墨的冷意。

从一开始对舅舅的期待,到中途被打了一掌之后的清醒和陌生,再到现在得知真相后的愤怒与仇恨。

原来——从始至终,苏黎就不什么值得自己去期待的家伙。

那是仇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寄人篱下七载,被人欺辱轻视的罪魁祸首。

既然已经除掉了沈络,那么接下来,就还剩下苏黎,和魔教教众。

长笙掀开被子走下床,蓦地发现自己身上衣物似乎与昨日的不太一样。

再抬眸看去,窗外横着的一条木杆上,竟是晾晒着他那间杂役弟子的服饰!

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躯,不仅是外身衣物,居然连里面耳朵亵衣亵裤都被人换掉了!

这瞬间,从昨夜梦境里走出来的长笙顿时面色通红!

谁、谁做的!?

但这问题一出来,少年便立刻猜到了那人的身份,脸色羞愤的几乎是可以滴出鲜红的液体来。

恰巧这时候,他的房门被打开了,随即一股药味传来,鼻子嗅着就觉得很苦。

“哟,醒了?”走进来的青年微微挑眉,褐色双目盯着屋中那少年羞红的脸,不解地问:“一大清早的,脸怎么这么红?”

长笙听见苏黎的声音,眼神闪躲,略显无措地说:“没、没什么。”

“既然没事,那就趁热,把药喝了。”青年将药放在桌子上,而后坐在身旁的长椅边,等待着少年过来。

但少年却有些踟蹰,漆黑眼瞳看了眼青年,微微抿唇,欲言又止。

苏黎看出他的别扭姿态,不由问道:“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长笙终于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口:“昨、昨晚,我的衣物,还有贴身的那些,都是……都是云虚师父帮我脱下来的吗?”

“不然呢?”青年摊手,双目疑惑:“不是我难道还是鬼?你昨晚受了寒,需要用热水泡一泡,把寒气逼出来,我总不可能让你穿着一身被雨水打湿的衣物来泡热水吧?”

长笙:“……”

他的脸霎时更红了,漆黑眼瞳万般难为情地盯着苏黎,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青年般。

见他这一副像是被人看光了的羞愤的神情,苏黎终于也恍然几分,忽的嗤笑道:“不是吧,长笙?你竟然介意这个?!”

“没有!不是介意!”长笙脱口反驳。

换做以前,他真的不会介意!只是现在、现在……

他后面的话,无法说出口了。

眼眸看着面前对这些全然不在意的青年,少年心头忽然有些恼火。

——云虚师父只是把自己当小孩看。

可是这人知道吗?

他真的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孩子了!

“那就别摆出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了,看着真别扭!”苏黎轻声训斥道:“赶紧过来,把药喝了吧。”

长笙抿着唇,走到了木桌边,端起药一口闷下。

苏黎眨眨眼,见着这少年喝了这么苦的药,竟然丝毫没有皱一下眉头,顿时心生佩服。

换做自己,肯定宁愿驾驶着机甲去沙漠打一百只怪物,也不想抿这一口苦药。

“你今日最后不要运功,”苏黎道:“你的伤还需养一段时间,今日若是继续参加比试,会导致疗效受影响。”

长笙却蹙眉:“可是云虚师父,我今天还有场比试。”

“弃权就行,想要离开落霞谷,最好今日就随我走。”

“……为什么?”少年疑问。

苏黎轻嗤:“你以为即便右师不敢回去过问落霞谷主有关于你会《天凰真经》一事,其他人的风言风语就不会传到苏黎耳朵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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