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给我补肾(107)

裴多律心头一梗, 十八、九岁的少年最重面子, 纪乔明明白白在宿舍里展示自己的穷, 有没有被嫌贫爱富的人欺负过?

高中时的纪乔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不管想套近乎的还是想占便宜的,到了大学穷得一个朋友也没交上。

纪乔仍然狡辩,像滚刀肉一样不吝于承认部分事实:“没钱的时候嘛……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那你工作了为什么还一屋子破烂!”裴多律凶了一下。

纪乔差点想捂住耳朵,来了来了,又一地|雷爆了!

“你在我面前逞强什么?我不能陪你逛打折区还是我不能吃烂豌豆?”裴多律手掌探进床单缝隙里,摸到一把滑腻的腰窝肌肤,但他目的不是这,手指用力扯了一下内裤,“还是我看不得破洞的内裤?”

嘶……被扯得勒到蛋蛋了,亏得是弹性好的内裤。

纪乔心酸地想,原来朋友没有一个靠谱的。他能想象出裴多律破门而入,王猛畏畏缩缩的场面了,真是的,怎么能因为舍不得破烂就没有早点销毁证据。

这下子全被抓到了。

裴多律:“我欠债的样子你也见过,我吃馒头配榨菜的样子你也见过……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知道?”

纪乔:“呃,先富后穷不一样的,我不在乎别人,我在乎你啊!”

可能就是因为他见过裴多律很穷的时候,所以他在裴多律面前,总想以保护者的姿态托大。

他很想保护裴多律啊!

裴多律不说他后三年的惊险,纪乔自能体会,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软肋,又遗憾自己不在。

“现在我们都见过对方落魄的样子,更配了。”纪乔火速给今日的审问定下结论。

裴多律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我、的、荣、幸。”

他打横抱起纪乔,大步走进卧室。

纪乔顺从地像个垂软的猫条,被放在床上后立刻滚了一下把床单抖开,下一刻又被重新裹成一条。

裴多律隔着被子抱住他,用力的,在确认他不会跑的前提下平复心情。

这样子确实跑不了。

纪乔察觉到裴多律的安静。

怎么哄啊?

他没哄过默不作声掉眼泪的男朋友,想动弹翻身,被死死箍着,连看都看不见。

他急了:“你不要哭。”

“没哭。”

“那你让我看看。”

“不给看。”

纪乔哼哼:“我又不是没看过。”

裴多律的手掌紧了一下。

“让我看看嘛。”纪乔好声好气地哄,“我五年前就见过了。”

那是纪梅云刚去世不久,纪乔搬出去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也没人管。

他想不明白,怎么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伤心。

有一天,他逃课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发呆,面前忽然经过一个捧着遗照的人。

在他们老家,死者的亲属孝服规格不同,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的身份能直接从孝服上认出。

纪乔不久前刚穿过。

“这是她儿子。”纪乔想。

他看见裴正一个人,在居委会帮忙下处理后事,火化,捧着妈妈的遗照,从家里一直孤独地走到山上的公墓。

裴正很伤心很伤心,眼泪掉落下来的时候没有声音。纪乔能理解这种伤心和孤独。

世上只有裴正在为妈妈悲伤。

纪梅云的葬礼比较隆重,吊唁的人也多,但同样只有纪乔为纪梅云悲伤。

纪乔突然觉得,只有自己就够了,别人怎么样,不关他的事。

鬼使神差地,纪乔跟在后面走了一路,后来还下了点小雨,他看着裴正很久。

“你别哭了,你看我也没哭了。”纪乔在心里想。

从那一天起,他不知道怎么就关注起了裴正,路上看见他就忍不住跟着,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很厉害。

而关注,往往是喜欢的开始。

纪乔喜欢上了裴正。

直到现在,纪乔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会说:“你别哭了。”

裴多律闷闷道:“那天我看见你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裴多律就知道纪乔是个会陪人淋雨的笨蛋。

不太聪明。

他不知道纪乔为什么站在那儿,好像他不走就不动,于是裴多律早早地下了山,没有继续淋雨。

“你感冒了没?”

纪乔:“没有!”

裴多律:“你高三还逃课。”

纪乔扭了扭:“哎呀,又没人管——”

嗯,后来有人管了,逃课一时爽,直接让复读。

纪乔很神奇地说:“我发现你和你妈妈一点很像的地方。”

裴多律:“恋爱脑?”

“不是!”纪乔很认真地说,“你和妈妈都不记仇。”

裴妈妈从来没有向裴多律灌输对胡瀚海的怨念,提都没提,她自己承担识人不清的后果,把裴正培养成了一个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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