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和刺(90)

作者:一粒芦苇 阅读记录

但是没有,只见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清澈明晰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温柔缱绻起来。她没有扶着简乐的手,而是抚摸上了他的脸。

“小乐,你跟你爹年轻的时候越来越像了啊。”

简乐一时有些发怔,母亲很少有时候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他是自己的儿子,是儿子,不是丈夫,不是女儿,不是仇人。

“这十几年来,真的苦了你了,妈妈不仅没能帮到你什么,甚至还多受你的照顾,我真不称职,但是你却长得那么优秀,真是了不起。”

“妈,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就够了。”

其实简乐确实对母亲、对于自己的命运是有所怨恨的。在他小时候,被母亲乱扔的水杯砸到头的时候;在他穿着小裙子上学被老师指责、被同学嘲笑的时候;他习惯了娴静娇俏的女生动作,被同学们孤立的时候;甚至在半夜,他在思索自己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

但是怨恨又有什么用呢?怨恨命运,就能让命运饶过你么?又不能一死了之,还不是得苟活在这无常的命运中?既然如此,不如与命运抗争,不如与自己和解,看自己究竟能在这无常命运中走到哪一步?

简乐看着憔悴沧桑的母亲,不由地在内心里叹了口气,更何况,谁人不苦?

次日,天空仍不见晴,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无怪乎清明要祭拜,对于不伤心的人,雨天替他们哭了;对于难过的人们,雨天掩盖了他们的脆弱。

奶奶老了,腿脚已经不那么灵泛了;而母亲,虽然看起来清醒了一些,但十几年的如梦中让她完全与这个世界脱节了。

走了个一两里地,简乐拦了部车,让司机带他们上山去。

往墓山的路并不平坦,有些颠簸,偶尔还有黄狗突然冲到前面,冲着汽车汪汪叫。路两边开着破破旧旧的小店,卖一些香烛纸钱、棺材寿衣之类的东西。

汽车停在了山脚的平地上,司机回头对简乐说:“就送到这嘞,再往上走上不去了嘞。”

“好,谢谢师傅。”简乐数出五张十元的钞票,递给司机,再打开门,把妈妈和奶奶搀扶下车。

山脚下开着一家花店,卖着祭奠的花圈和各种各样的鲜花。

黄色和白色的菊花一把把地插在门口的桶里,花瓣上还沾着水露,看起来新鲜娇嫩,惹得简乐也问道:“这花儿怎么卖?”

“散装的一元一朵,那种包装好的五十元一把。”卖花的大叔指着桌子上摆着的花束说。

简乐又摸出一张十元,说:“那我挑十朵散的吧。”

“好嘞,您随便挑。”

简乐选了五支白花,五支黄花,这花儿真的很新鲜,根茎上还带着潮湿的泥,一看就是刚刚采摘没多久的。

简乐正准备走,就看见母亲目光灼灼地看着一个花环,是雏菊与不知名的藤蔓编织成的。

“老板,这个花环多少钱?”

“十元一个。”

简乐又忍痛抽出了十元,挑选了一个编制的最精巧、花朵最繁密的花环,轻轻地戴在母亲的发上。

“走吧,我们上山吧。”

也许是得到了心爱的花冠,母亲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蹦一跳地跟在简乐身后,仿佛自己还是个十五六的少女。

奶奶走了两步路,便有些喘了,要很努力地才能跟上简乐的步伐。

“奶奶,您实在走不动的话,要不在花店里休息一下,等我们祭拜完后就回来找您?”

花店大叔也十分识趣地搬出了一张小马扎,说:“大婶子哟,您就搁这坐着呗。”

“谢咯,不过这点路,老胳膊老腿还是走得了的,况且我也好久没看我大仔咯。”

花店大叔了然,也不再多言,不过他又从店里的角落捞出来一根结实的树枝,递给奶奶,说:“那你拿这个支撑着,别逞强啊。那小子,你也走慢点,等等你奶奶。”

作为墓地的山丘上没有修路,只有送葬与祭拜的人踩出来的黄泥小道,在雨中,雨水汇成的小溪混合着黄泥汩汩往下流,一脚踩下去,只觉得脚下稀软,陷入泥潭中。

艰难地爬了一阵,终于到达了父亲的墓前,墓前又已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一片萋萋荒草。

简乐把黑色的雨伞收起来,递给了奶奶,就拿起了借好的锄头,开始锄草。

锄头有些许的重,手柄又有些粗糙,磨得简乐的手微微发热。

他拿起锄头,对着荒草的根茎铲去。杂草的根茎比想象中的还要坚韧,简乐又是铲了好几下,才铲掉一簇荒草。

等锄完草后,简乐的一身已经湿透了,而手掌却热辣辣的,他不由地摊开手掌,让冰凉的雨水减轻摩擦的灼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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