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陆末隐都会动容。

虽然他们一开始的领养带着明确目的，可如果不是陆方戚选择了他，他的人生不会像后来那样顺风顺水。

这点恩情是永远不能磨灭的。

看样子陆方戚是真得什么坏毛病了，所以才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也许宋熙雯还不知道，陆方戚只能向自己诉说。

“……爸，你有什么想交代的，你说吧。”陆末隐沉重地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去做。”

陆方戚一笑：“我没什么事需要你做，只要你好好爱幼幼，一辈子保护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跟临终遗言有什么区别？

陆末隐艰涩地说道：“……爸，你放心，这点我保证能做好。”

“我相信你能做好，不然我能把幼□□给你吗？”陆方戚一笑，“那可是我跟你妈最大的宝贝，这辈子能把他找回来，我们就没有其他遗憾了，死了也能把眼睛闭上了。”

开口闭口死啊活的，看来自己的猜测大概率是对的。

陆方戚很有可能得癌了。

果然，陆方戚接下去说：“但硬要说还有什么心愿，那也真的还有一件……”

陆末隐立刻接上：“爸，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我觉得你们可以再生一个。”

“…………？？？”

这句话着实是在陆末隐的全部意料外。

他还以为陆方戚是得了癌症，所以才会突然说些这么煽情的话——结果一切都只是为了催生二胎铺垫词吗？

“端端这么大了，幼幼也毕业了，现在生个二胎正好。”陆方戚笑着说，“多个小朋友，家里多份热闹多份温馨嘛，你跟幼幼是怎么想的？”

陆末隐按了按额头，只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没有立刻回答陆方戚的问题，忍不住先问：“……爸，你没得什么坏毛病对吧？”

“？”

陆方戚脸色一沉：“我为什么要得坏毛病，你这小子，你为什么要咒我？”

“我没有咒你……就是你突然跟我说这么一大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怎么？你干脆以为我生癌算了。”

“……”

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见陆末隐沉默，陆方戚立刻道：“怎么，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没有。”陆末隐怎么能承认，“我还以为你是遇上什么事了，才突然这么煽情，原来只是……”

原来只是为了催二胎啊。

“什么叫原来只是？”陆方戚有点不爽，“刚才那些也都是我的真心话，你这臭小子，夸你还不好吗，非要我骂你？”

陆末隐想了想，相比之下，那真的还是骂吧，起码不会让他产生不太好的联想。

“所以你跟幼幼是怎么想的，准备生二胎吗？”

“以前是想过的，不过那时也想的是等幼幼大学毕业了再说。”

但有很长时间没提到这个话题了，陆末隐也不知道迟幼现在的想法。

“我会问幼幼的，先看看他是怎么想的吧。”

*

晚上，迟幼哄着端端睡觉。

小家伙已经开始自己睡觉了，但他很怕黑，每晚睡前还是需要大人哄着陪着，不然会睡不着。

此时还没睡，像块小粘糕一样，软乎乎地贴在迟幼怀里，亲昵地蹭蹭撒娇。

迟幼已经讲了两个睡前故事，还好端端也开始有了些睡意，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

不然他不困，迟幼要先睡着了。

可能是前段时间一直忙论文答辩的事，突然之间空闲下来，身体反而不适应了。

忙的时候精神抖擞，什么事都没有。最近几天却老觉得浑身酸痛，每天都很想睡觉。

迟幼抱着端端，打了好几个哈欠，端端无意识地往他身上爬，但压到他肚子的时候，突然像是惊醒了一般，连忙下去，改为贴着了。

迟幼以为他是惊觉，连忙轻轻拍着，低声温柔地哄：“睡吧睡吧，端端安心睡吧……”

但惊醒了一下，端端有些难受，揉着眼睛扭身体，奶声奶气地说：“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去压弟弟的……”

声音黏糊不清的，迟幼也没听清：“嗯？什么弟弟？”

端端闭着眼睛，小声地说：“就是弟弟啊，端端的弟弟……”

“端端的弟弟？”

“嗯，我跟弟弟，一起在天上，擦星星……”

“啊？”这是什么童话故事？

“我们，要擦，很多星星……擦亮亮的，谁先擦好，谁先下来……”

“下来？”迟幼迷惑地问。

“嗯……要都擦完，擦亮亮，才能下来……”

但短暂地惊醒一下后，困意又再次袭击了端端小朋友，说话一顿一顿很缓慢。

“我擦可快了，擦很亮的……弟弟好懒，他一直偷懒……所以，弟弟没来，我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