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也没有但是。”

袁宸不说话了，低头玩手指，假装走神。俞京生握住他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你看着我。”俞京生看着他。袁宸抬头，不敢对视，目光扫了一圈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钉在俞京生发际上。

“你在担心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对其他人没有感觉，只对你一个人心动，从前是习惯你在身边，现在是非你不可。我还没有傻到分不清什么是习惯跟喜欢，你相信我吗？”

袁宸点头。

“是不是吓着你了。我真怕有一天你要谈恋爱了，那我怎么办啊。”

“我不谈。”袁宸安慰他。

“不，你可以谈，而且只能跟我谈。”俞京生眼里是无比的坚定，头随着袁宸的目光移动，想对上他的目光，“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害怕，怕的，是现在的自己，陌生的感觉。”袁宸神情悒悒，一句话拆成几个词。

“不要怕，有我在你怕什么。小时候不是经常说喜欢哥哥吗？”

“不一样的，现在是，很喜欢的。”袁宸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低到泥土里，埋在香樟树下，“就是很喜欢，才怕有一天会失去，所以维持以前的关系就好。”

“不好，不行，喜欢就要在一起。你可真能憋，原来你早就喜欢我是不是。”袁宸受不了四目相对的直视，目光相触的瞬间就觉得被点燃了，只好把头再度低下去。

是不是早就喜欢袁宸不想说，不知道从何起，也不知道会延续要什么时候，如果，如果没有今天，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哨声响了，体育课要下课了。两人从沉默中惊觉，袁宸将手抽回来，还是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我要走了。”

“放学我来接你，等我，别想着跑，不然我直接跳河去逮你。”

-

袁宸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午饭的时候赵希文和学生头来找他，他如实拒绝了人家的好意。

赵希文问他：“是不是怕你哥发现啊？”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谈恋爱的事情，总之还是谢谢你们。”

学生头一脸壮烈，“那做朋友可以吗？高中你想考哪里？”

“不知道，没想好。”袁宸机械应答。

“肯定是高中部吧，我会努力的，我们高中见！”学生头铁了心要追着他，袁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也不想继续伤女孩子的心，这事就算不了了之。

初三的晚课延长了，学校还准备了加餐，不住校的同学可以领完点心就放学。每周三，是金陵大饭店的肉包，脸一样大的包子，肉馅只有拳头大小。袁宸想起第一次吃肉包的时候，馅儿还是甜的，天底下怎么会有包子是甜的，俞京生告诉他，那不是甜，是他们北方人太挑口。

袁宸没吃包子，装书包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直想着俞京生放学会来接他，就又惊又怕的。放学时间接近六点，袁宸磨磨蹭蹭走出教学楼，已经六点一刻了。四月结束就是五月，接下来就是六月，中旬就要中考，袁宸在心里碎碎念。白天变长了，六点多的天是最好看的，托太阳公公的福，袁宸不美丽的心情变得好一些。

今天，通往校门的路特别漫长，袁宸走出了行刑前的视死如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天被告白了两回吗？南京人民热情，我深受南京人民爱戴！

袁宸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打气，双手抓握着书包肩带，像战士背着炸药包，昂首挺胸。

俞京生个子窜的高，站在校门口的电动门外东张西望，和周围几个接孩子的家长形成鲜明对比。

来了，来了。

“你可真能墨迹。”俞京生见面第一句话精准吐槽，很自然伸手要去帮袁宸拎书包。袁宸嫌丢人，下意识低头，抓紧了肩带，似乎往后避了一下，嘀咕一声：“不用，我自己背。”

俞京生甩了甩，收回手，转身走了，袁宸跟在后面，二人就此一路无言。

公交车站台，有很多穿校服的附中学生。俞京生和袁宸都是走读生，可是放学时间不一样，俞京生上高中之后两人很少一起放学。

袁宸站在站台广告牌中间的缝里，俞京生挡在他前面，低头划着手机，也不说话。袁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跟自己一样忐忑吗？今天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生气了？

93路公交车来的很快，袁宸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挠了挠头发，希望这样能帮助理清思绪。

俞京生凑在前面，等着上车，不放心回头瞥了一眼，正对上袁宸跟个呆子一样直勾勾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