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捞+番外(23)
用凉水冲了把脸,何安在的心脏突然一阵窒息。仿佛一张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心脏,血液怎么流也流不进去。
何安在扶着洗漱台,只感觉胸腔闷得窒息,一阵恶心干呕之后什么也没吐出来。
方既白今天醒得格外早,一醒来就发现何安在的床铺已经收拾好了,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他起来这么早,就听到卫生间里的声响。
方既白推门进来,就看到脸色差得堪比死人的何安在,撑着洗脸台正在干呕。
“何安在你怎么了?”方既白手忙脚乱把人扶出来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又倒了一杯温水给何安在。
何安在喝完水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难受。
“何安在你怎么了?怎么大清早的就干呕了,要不今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你哪里不舒服啊,是昨天吃坏了吗?”
何安在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不……不用去医院。”
“何安在!”方既白有些急了,“你别把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当回事啊!身体出状况了就要早发现早治疗,不能拖的!”
“何安在你听到没有,等会儿我就带你去医院。”
何安在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
去医院没有用的,查不出来的。
何安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身体状态和心理疾病的双重折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何安在:
你还没有逃离过去的生活。
你永远都摆脱不掉你一生的阴影的。
阴沟里的人永远只能活在地狱。
这种痛苦一度让何安在想要自杀。事实上他也已经尝试过好几次自杀了。
最后一次割腕是被高老师救下来的。
听老高说当时情况挺危险的,何安在本身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也没有任何求生欲望。上一次自杀没成功,这一次何安在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伤口又长又深,出血量大得惊人。如果不是高老师送来得及时,路上又做了止血措施,何安在那次可能就真的走了。
“您不该救我的。”
活着太没意思,放过我,我真的太累了。
“小何啊,老师知道你的原生家庭给你留下了很深的童年创伤,但是困难总是一时的。孩子,你还年轻,你要走出去,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还这么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老师不求你的升学率,老师只希望你能别对自己的生活绝望。至少,你要是走了,老师也会很伤心,那些曾经关心过你的人、在意你的人都会伤心的。”
“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的。”
“等到时候有工作了,有经济能力了,你还可以做慈善捐款。”
“全中国不幸的家庭真的很多很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正有孩子也在遭受着家庭暴力、也有着不负责任的父母,在很多的落后地方,甚至还有很多比你更可怜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可能重男轻女,可能是毒贩,甚至可能为了钱不惜卖掉自己的孩子。”
“你如果能乐观地生活下去,能够在未来用自己的力量,在精神上、物质上鼓舞他们,帮助他们,他们也会有更多生活机会和希望。大家都曾经想过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对何安在来说,过去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只有这一段,始终清晰如昨。
或许正是这样一种信念一直支撑着何安在走到今天。
大家都曾经想过好好活下去。
方既白说行动就行动就行动,还不忘记特地从网上百度一下心脏检查前的注意事项。
“我真没事。”何安在走在路上说,“你这也太讲究了,小问题也要去医院,检查又要花多少钱。”
“生命安全无小事!”方既白想了想,对何安在说:“要不要我借你钱,你给我补课吧?现在请家教不都是一个小时几百块钱吗?”
“我给你补什么?马哲吗?”何安在不禁好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个点还早,医院人不是太多,心内科里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何安在和方既白这类小年轻就显得特别突兀。
一番检查完之后,方既白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出去,那位医生过来拍拍他的肩:
“请问是何安在先生的家属吗?”
“是,我是他哥哥,怎么了?”方既白紧张地看着医生。
“虽然何安在先生的心脏功能没有异常,但我们还是建议您带何安在先生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您作为病人家属难道没有发现病人手腕上有多处割腕留下来的疤痕吗?”
“我们之前也接待过类似病例,家长都以为心肺功能出现了问题,但是抑郁症发展到一定程度,也会引发心悸、胸闷、恶心等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