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捞+番外(4)

作者:礼安石 阅读记录

只是那株含羞草没多久就枯死了,何安在也再没有回去过。

“含羞草。”方既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含羞草好养活,就买它吧。”

晚上的时候,四个人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从各自的家乡聊到自己的高中生活,最后聊到名字这个话题上。何安在全程参与度不高,大部分时间他只是一边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这样一种欢乐而自然的氛围让他渴望又小心翼翼。

“其实我一直想问,我是不是认识过你啊?你的名字听起来实在太耳熟了。不过我们都不在一个省。”沈卧说。

“你这么快就把《赤壁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坐在沈卧旁边的赵其镗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的名字当然耳熟了,‘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方既白。我爸妈是苏轼的粉丝,就差没给我取名叫方轼了。”方既白又说道。

沈卧听了突然灵光一闪:“诶,何安在的名字是不是也出自《赤壁赋》啊?而今安在哉?”

“我妈随便起的,没什么特别的寓意。”何安在说。

也许母亲也是学过《赤壁赋》的吧,真可惜。

“感觉你爸妈好有趣,我爸在家就像个老古董一样,我都不敢和他开玩笑。”赵其镗说。

“我妈前几天看到一篇关于同性恋的文章,还专门跑过来问我,‘你怎么高中三年都没谈过女朋友,我和你爸就是高中在一起的。你是不是喜欢小男孩啊?’”方既白无奈道,“我说,‘你倒也不必如此开明。’”

熄灯之后,何安在看大家都睡下了,才起身拿了水杯吃了安眠药。

何安在晚上总是多梦。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泛黄的书页被风吹动,记忆回到那间逼仄的小空间里。

他很饿,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晚上,他只吃了一块在学校里买的面包。

哦,还挨了一顿打。

那个人喝醉了酒,也不知道那个人把他当成谁了,骂了一堆何安在听不懂的话。

喝醉和不喝醉其实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不喝醉的时候不会把人认错,骂的话无非就是那几句。“败家子,扫把星,吸老子的血,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一看就不得好死,识那几个破字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诸如此类,这才是他骂何安在的常用词汇。

屋子里已经没有吃的了,那个人习惯性把钱都带在自己身上,屋子里也没有出去买菜的钱了。

失算了,连菜都没了,他上次回家明明买了一些。那个人不是从不进家里的厨房吗?他又不会做饭,他用我的菜干什么?那个人又出去赌钱了吧。一天一夜不回来可真是他的作风。

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为什么会有窒息的感觉呢?是我忘记关煤气了吗?我明明没有开煤气。

他走到厨房里,打开了本来关着的煤气。

有风吹过,书页呼啦啦地翻过,最终合上了记忆的书。

何安在惊醒过来,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五十二分。

何安在每次做梦醒来,都会握住自己的手腕,但他忘了这个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上次开煤气好像是在高一的时候,这段记忆他记得,是邻居李婶怕他饿到,想请他去她家吃饭,然后发现他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几乎快要昏睡过去,李婶马上关掉了煤气,还打了120。

“我到底忘了什么?”何安在觉得很不安,从过马路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什么东西,再到每次做噩梦醒来习惯性地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再到他第一次割腕的时候究竟是谁救了他……

他忘记了好多啊。

何安在突然一阵胃绞痛,怕吵醒室友,他蹑手蹑脚地找出了书包里的纸,轻轻地把门拉开一条缝然后侧身穿了出去。

何安在不知道在黑夜里,方既白是醒着的。何安在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梦话,那句声音不大不小“不要”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方既白的耳朵里,还有他那句几乎轻不可闻的“我到底忘了什么”。

凌晨四点三十五分,方既白第四次上厕所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然而这一次何安在刚从卫生间出来就扑到水池边开始呕吐,迷迷糊糊地,他突然觉得时光好像倒流回了很久之前,也是一样昏暗微弱的灯光,狭长的走廊被黑夜包裹着,有急促的脚步声——他记得有个人过来了,是来找他的,是谁来着?

“何安在,你怎么了?”

何安在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方既白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额头,低声说道。

“你来接我了吗?”何安在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让方既白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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