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楚晗张了张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艰涩。母亲的威压对他而言已经深入骨髓，更何况他成绩退步的原因并不光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离经叛道，因此对上母亲的质问不由感到一阵心虚。

“抱歉，我最近状态不好，但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下一次月考，我会重新考回年级前十。”

“都快高考了才来状态不好吗？”宋蕙如皱了皱眉，看向他的目光越发不满：“算了，过几天我给你请个家庭教师吧，以后就按照老师给你设定的时间表学习，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老师。”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楚晗便语气强硬地拒绝道：“没这个必要，我向您保证，下一次月考我一定会考回年级前十！”

宋蕙如顿了顿，看着他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的脸色缓和了些，过了会儿突然又道：“这周日你准备一下，我们跟王氏集团的董事长吃个饭，顺便让你和他的千金见个面。”

楚晗愣了下，随即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跟她见面？”

宋蕙如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淡淡地开口：“你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是时候认识一些同龄的女生了。如果见面后彼此都觉得合适就可以先订婚，等你们大学毕业后再正式完婚。”

“您难道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很荒谬吗？这算什么？包办婚姻？”

楚晗压抑着怒气，看着面前的母亲一字一句语气坚定地说：“别的事情我都能顺着您，唯独婚姻不能！我必须跟我爱的人结婚！”

“见都没见，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对王小姐有好感？”宋蕙如不以为意地说，看他的目光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

“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王小姐的父母与我是多年好友，彼此都知根知底，而且他们公司跟宋氏集团有很深的合作关系，如果你们的婚事能成，这对双方的家庭和集团的发展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说来说去，您在意的还是自己的生意。”

楚晗轻声说道，明明近在眼前，却越发觉得面前的母亲遥不可及：“您为了所谓的集团利益不惜搭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现在又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选择牺牲自己儿子的婚姻，对吗？”

“注意你的语气，这是你跟长辈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宋蕙如沉着脸说道，表情不悦到极点，但看到楚晗越发苍白的脸色，她停顿了几秒，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只是让你跟王小姐见个面，并没有叫你们立刻结婚。”

“哦，是吗？”

楚晗嘲讽地笑了笑，目光定定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我猜，您应该与王家的人达成协议了吧？所谓的见面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无论最后两个年轻人的意见如何都不会影响你们大人的决定，我说的对吗？”

宋蕙如忽然觉得此刻无法直视儿子逼人的视线，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承认，促成这桩婚事是有集团利益方面的考量，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我见过那位王小姐，无论是相貌、品性还是能力，她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而且你们两人家世相当，以后相处起来会省去很多麻烦。楚晗，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会害你的，所以你不用这么抗拒这桩婚事。”

她抿了抿唇，眼神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现在没有感情不代表以后不会有。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结婚最重要的还是门当户对......”

“可是，我是同性恋啊......”

然而话语未尽，宋蕙如便听到身旁的少年声若蚊蝇般的话语，尽管语调很轻，但落在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让她不由浑身一震。她猛地睁大了双眼，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见到瞬间就变了脸色的母亲，楚晗头一次没觉得害怕，反而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意，像是所有怨恨与愤怒都找到了发泄的途径。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我是个同性恋！我不喜欢女人，我这辈子也不会跟女人结婚，你听清楚了吗！”

“闭嘴！”

“啪”的一声，一道响亮的巴掌声重重地响起，房间里的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统统消失了，周围变得一片死寂。

楚晗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透过旁边宽大的镜子，他能清晰地看到脸上鲜红的五指印。

大概是巴掌扇过来时被母亲的钻戒蹭破了嘴角，他现在不仅感到火辣般的疼痛，甚至还能尝到唾液里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