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辐射元素感染后原本一直向上蔓延，哪怕使用最先进的星际隔绝金属材料，也无法阻止其扩散的基因崩溃症，现在的面积已经缩小到了刚感染三个月时候差不多大。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裴景桓尝试着动动左手食指，依旧被矿石色覆盖着的左手食指轻微地抬了抬，虽然还没能恢复到健康人的水准，但也比不久前完全没有反应要好得多。

显然，污染面积的减少，使得中枢神经传达的指令能够被神经末端接收了。

像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奇迹。

裴景桓没有马上戴上隔绝金属，某人的目光虽然隐晦，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侧了侧脸，注视着此刻正好奇看着他灰蓝色左手的人，眼眸中盛着暖意。

“要摸摸看吗？”

冉宁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有些太过直白，便收敛了眼神，不过嘴上却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

“可以吗？”

“可以。”裴景桓点了点头后，又补充了一句：“不会传染的。”

得到允许后，冉宁伸出手先是蜻蜓点水一样碰了碰裴景桓的左手。

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随后，放大了胆子的冉宁用三根手指摸了摸裴景桓的手背。

就如同表现出来的那样，灰蓝色矿石般的皮肤摸上去十分粗糙，就像是在触碰真的岩石一样。反而是到了密布的、闪着蓝光的裂痕处时，触感变得光滑了起来，像是……摸到了钻石的截面。

“我摸你，你有感觉吗？”

“之前没有感觉。”

“但现在有了。”

手背上传来的轻微的触感令裴景桓觉得有些痒，难以形容的……有点战栗的痒。

基因崩溃的后遗症仍然在，触觉没有百分百恢复，就使得明明冉宁只是在很正常地抚摸他，力气也不小，但在他的感觉中，就像是有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他的手背上又轻又缓慢地来回滑动。

不仅手背痒，其他的一些地方也因此被影响了。

裴景桓抿了抿唇，本就是沉黑色的瞳仁变得更加幽深。

所幸的是，冉宁很快就收了手没有再继续摸下去。

好奇心被满足的他又继续乖巧地坐在一边，一语不发。

裴景桓再次将隔绝金属调整了大小，使其完全贴合左手的大小戴了上去。

“时间还早，一起吃个饭吗？”

“外卖的，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有些意外裴景桓会发出如此邀请，不过听说是外卖不用去外面遇到很多陌生人，而裴景桓家里也确实没有其他人在，冉宁就应了下来。

“好，正好有些饿了。”

头顶着小托盘的猫咪型机器人很快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用尾巴摆放到餐桌上，它甩动着尾巴先跳上了专用的小桌子，再跳到桌子上，最后用尾巴把头顶的餐盘放到桌子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灵巧万分，就仿佛是一只真的猫咪一样。

冉宁见过这个机器人，和上次送草莓冰淇淋的是同一个。

其他的冉宁还见过门口的猫头鹰机器人和带路的狗狗型机器人。

“你家有好多机器人。”

“喜欢吗？送你几个。”裴景桓拍了拍猫咪机器人的脑袋，颇有一种摸真的小动物脑袋的感觉。

“这些机器人都是我做的。家里人工作很忙，小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些害怕，就做了很多动物机器人陪我。”

“嗯……有点不可思议。”冉宁思索了片刻才找到了‘不可思议’这个描述词。

无论是裴景桓说他小时候待在家里感觉害怕，或者是做了很多动物机器人的事，都让冉宁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一个初次见面让冉宁觉得很有气势难以接近的人，短短两次见面内，就颠覆了冉宁对其的第一眼印象，也是很难想象的。

“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裴景桓将碗筷递给冉宁，浅浅笑意爬上了他的眉眼。

“我指，遇见你这件事。”

第二十章 ‘黄绒绒’

◎“护卫型宠物机器人BD003号启动，请命名。”◎

冉宁向裴景桓望去，对方那张脸庞上已经卸下了冷漠与寒意，有点像是摘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矜持面具一般，露出了久违的轻松与温暖。

或许用‘守得云开见月明’来形容更合适。

冉宁自然明白裴景桓说的不可思议，指的是裴景桓能在那么多人之中不抱任何期待的与?嘤觯谷换拐娴哪苤瘟贫苑降纳恕?

他想了想，如果曾经的冉宁也能碰到这样的不可思议，或许会当场哭出来然后卖身吧……

裴景桓是职业选手，他也曾经是职业选手。

裴景桓病了，他也一直在生病。

他们两人的经历从某种程度上有一点点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