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宝都脸上的笑顿时没了，面对突然攻击他的大妈妈，他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几秒，斟酌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回那边：“我和妈妈都喜欢对我们好的人，这点我和我妈妈挺像的，大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我说了，”钟离太太在那边拔高了嗓音，言辞激烈地道：“我没有让你叫过我妈妈，我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们卓家是找不到人攀亲戚了吗？他爷爷死了，你们缠着他，你一个小孩，一点自尊心也没有！你们卓家是一点做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吗？卓宝都，我这里明确跟你指出，我不赞成你跟我儿子在一起，你马上滚出我们钟离家！如果你和你们卓家还打算要一点脸的话，马上，给我，滚！”

卓宝都脸上的笑是一丁点儿也找不见了，他有想过钟离定妈妈对他的不喜欢到底有多深，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深到如此地步。

他有点被刺伤的感觉，如果不是爷爷走后，哥哥突然变得沉默的那一段时间他不得不变得勇敢和坚强，有那段时间培养出来的勇敢和坚强支撑着他，卓宝都真有一点想哭鼻子。

不过，他虽然受得了被从小喜爱的阿姨这么攻击，但鼻子还是酸酸的，他捏着鼻子，尽力冷静地跟那边道：“我们家很有尊严的，哥哥妈妈，我妈妈到现在还想着我能回到他们身边去，可我和哥哥早在一起了，我们是一个小家庭，我们属于彼此，已经不属于爸爸妈妈了，你要是对我们在一起有意见，我带哥哥来跟你们谈好不好？”

“卓宝都，你不要脸！”钟离太太在那边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猛地挂断了电话，在那边被卓宝都气得瑟瑟发抖。

第九章

卓宝都有些不舒服，但跟老教授谈起事情的时候还是打起了精神没有分神，等到接到了钟离定到了老教授家里来接他，他看到钟离定的那一刻，鼻子瞬间又是一酸。

看到钟离定，他还是有些委屈的。

不过这是在外面，他情绪收拾得很好，鼻子一酸就偏过了头，跟老教授高兴道：“老师，那我们下次再约？下次我提前约您？”

不能老让老师主动。

他热情洋溢，就跟身上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能量一样，人老了就偏爱这种年轻人，老师看着他笑眯眯的，不停点头道：“行行行，你要约我。”

怕卓宝都不约，他还补充了一句：“你要记得，我约你我就很记得。”

人老了就是敢说话，老教授是个开朗的老顽童，觉得礼貌修养又乖巧热情的卓宝都就应该是他的完美关门弟子。

“记得的。”卓宝都说着去牵钟离定的手。

钟离定反牵着他，往前探过身，跟老教授握了下手，代表他们二人跟老教授道：“打扰了。”

钟离定过于淡，这年头很难在一个年轻的人身上看到从容与清贵这两种气质，老教授知道他家的底蕴，也认识他爷爷，知道这年轻人身上的淡定笃定绝不是一般官家子弟空有其表的花架子，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对收卓宝都为弟子的事很没底。

他虽然在学术界地位不差，但离能收钟离定的伴侣为弟子的地位，还稍微差着那么一点距离，算是他有点攀钟离家的高门了。

但差是差了，被人诟病就被人诟病，他还是想收宝都为弟子。

“也不打扰，是我叫他来的，”面对钟离定，老教授就矜持多了，“他的储备量方面没问题，有些见解也很独特，有不一样的视角……”

这应该就是钟离家的家教，是钟离定给卓宝都授的课，但是，老教授继续道：“过往历史这一块，他知道的不多，有些他就算知道，但对内情的了解还是过于大众化了。你也知道，现在与未来都是沿着历史轨迹在走的，在制定未来的规划的时候，我们摆脱不了历史，尤其摆脱不了历史遗留问题对未来所产生的影响。不知道前因，就制定不好下一个过程，而我恰恰是过去三十年里这个领域呆得最久的研究人员，我有很多研究成果都可以教给宝都。”

这个钟离定应该没法教吧？毕竟这人也年轻，学得再多也，也不可能学得有他这个老头那么细化？

老教授有些忐忑的看着钟离定。

钟离定看了老教授一眼，略思索了两秒，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也尊重您这些年的研究和成果，但这个我们还是要再想想，再相处一段时间吧。”

这是要考验他的人品了，现在的年轻人，狂得让人心碎又无奈，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点低姿态都没有，还不敬老，更不谦逊，老教授扁了扁嘴，意兴阑珊摆摆手，“行了，我的时间到了，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