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雨(67)
这一锁,她终于捡回了理智,躲开他,重新坐回沙发上。
药在漫长的二十分钟后送到。
鬼知道这二十分钟是怎么过的。
陈最看向梁遇唯。
他玩味的眼神消失,表情略微正经,坐在她身边。
陈最轻轻握着他的手臂,仔仔细细地帮他消毒。
棉球划过伤口,是疼的。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只觉得痒,像有人在他心上挠痒痒。
陈最垂着眼认真帮他处理伤口。
他不曾有机会这样近地盯着她的脸。
即使是那天在车里吻她,他也不自觉闭上了眼。
高中时,他看到的永远只是她的背影。
她的鼻尖秀气,总是最先冒出汗珠,像新鲜挂着露水的水果。
他没有见过谁和她一样。
或许见过,可他不会记得。
那天在办公室等到晚上,也不见她来,他原本有些生气。
直到刚才她进来,他仍在生气。
所以有意想晾着她。
而现下,她握着他的手臂,他的气又奇怪地消失了。
他看着这样的她,比吻她时还要满足。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声音。
冷气从头顶吹下来,他却只觉得浑身燥热,像是有火在身后烤着。
陈最帮他伤口上撒上药,有用纱布熟练地包扎——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处理过自己的伤口。
“好了。不要碰水,不要放着不管它。”陈最收拾好剩下的药和纱布,装进袋子,“只是外伤,也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梁遇唯的目光软下来,盯着她。
陈最受不了这样热烈的眼神,让她觉得必须给出什么回应。
而她给不了。
她下意识躲避,理了理凌乱的呼吸,正色道:“不要让你家人再去打听我了。”
梁遇唯一惊。
他本想等情绪过去后,再去找母亲谈这件事,不知怎么陈最已经先知道了。
他收起所有戏谑,挑逗的表情和语气,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
目光真诚而殷殷。
第28章
陈最这二十多年, 过的复杂又简单。
复杂的是家庭,简单的是她自己。
她家里并不贫困,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虽然不算优渥, 但也没有经历过窘迫的生活。
只是父母都没那么爱她罢了。
这样近乎残忍的事实,是在一次次积攒失望之后,她自己总结得出的。
还没成年时, 她就劝说自己, 世界上是有不爱孩子的父母的。
后来父母又各自成家, 各自又有了孩子, 她才发觉,原来父母只是不爱她而已。
而她自己,就像一叶没有任何庇护的小船,在流言和中伤里浮浮沉沉。
调查她, 无非是得到一些跟随她多年的,为人津津乐道的传闻。
说完对不起后,梁遇唯剩下的话梗在喉咙, 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陈最的洒脱和坦诚让他羞愧。
“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调查我只会浪费你家人的时间。”她语气平静道。
但她承认,这些话里带着气。
她还顺势将他握着的手格开,但没用多大力气。
毕竟他手上还缠着纱布。
看着她几分倔强的眉目, 他的语气随着眼神一同软下来, 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母亲私下去查陈最, 尽管不是他的本意,但也伤害到了她。
他看着她, 视线在她身上聚焦。
梁遇唯办公室有两面落地玻璃, 视野极好。此刻,落日余晖逐渐消散, 夜幕缓缓降临。
只有陈最是清晰的,她身后窗外的风景,都融成一片暖融融的橘色,像晕开的水彩,像模糊掉的马赛克,都只是为突出她而存在。
他想到那个晚上,他一直盯着窗外变换的天色,一直等到心中的希望和世界一同熄灭。
而现在,这些美好的景色全都成了她的陪衬。
她眼睛里流淌着他见过的,最美的澄澈。
他知道他又要请求她的原谅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闯进去,在里面搅动涟漪。
陈最被他盯得发怵,本想再说几句重话,却招架不住他深情的眼神,只好将那些话一并吞下。
全世界又安静下来,呼吸的声音像是被扩大了几倍。
梁遇唯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臂。
“你要干什——”
陈最的话还未落下最后一个字,就已经提前发现了梁遇唯的企图。
她讶异地看他一眼。
他的掌心包裹着她的皮肤,顺着她的手臂一直往上。
察觉到她的眼神,他还是没有停下。
她的心开始狂乱地跳。
她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又害怕,却又想进一步印证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