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单纯和善良。

傅沉收回视线，随即踏进屋里，笑着走向温舒和小屁孩。

第六十一章

我第一次见到傅先生的时候，他精神并不太好，神色间藏着些难言的空洞和苍白，但他表现得很正常。

但我知道他因为童年被虐待而患上了多重人格。

不过傅先生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他穿着西装，身姿挺拔，一丝不苟，只是站着，如同晨起之时的雪松，有些许的清冷，却又格外的绅士优雅，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疏远淡漠。

我翻出新的档案，揭开钢笔帽，拿出录音笔，然后问他：“介意我用录音笔吗？”

他微微点头，“随便。”

我这才点开录音笔，一边拿起钢笔开始记录。

我：“傅先生，你想从哪里说起？”

他：“小黑屋。”

我有点好奇：“小黑屋？”

他点头：“对，小黑屋。我记忆最深的一个黑房子，它很小，大概只有你这里的三分之一，它实在很小，适合锁住一个小孩。没有窗。甚至墙壁也是黑色的。它只有一扇冰冷的铁门。只有一张床。”

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吗？”

他摇了摇头。

我边写边问：“你被锁过在里面吗？”

他黑漆漆的眼眸突然显得很难受，但依旧说道：“我被锁过，就在这个小黑屋里。”

我：“谁把你锁进去的？”

他：“我的父母，爷爷，还有叔伯他们。”

我：“为什么呢？

他：“因为我会带给他们不幸。”

我：“什么不幸？”

他说：“死亡。”

我愣了下。

俨然没想到他背负着这样的不祥，我甚至能想出他家人会是一张怎样的脸孔，也许是厌恶，排斥。

对话也因为我的出神而一度中断。

傅先生见我不语，提醒了我一下。

我回神，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们继续。你真的会带给他们这样的不幸吗？”

他：“不知道。”

我跳过这个话题：“你在小黑屋待了多久？”

他：“两年。”

我：“哪两年？”

他：“四岁到六岁。”

我：“后来是大人放你出来的吗？”

他：“是哥哥先放我出来，我逃走了，后来他们找我回去，只是以为我是哥哥，我们是双胞胎。没多久哥哥死了。”

我想了想：“所以大人没再把你锁回小黑屋了？”

他：“嗯。”

我们第一次的谈话暂时到这里。

之后我跟傅先生陆续见了几次面。

第六十二章

这是第二次见面。

我没有立即进入正题，而是打算先让他放松一下神经，我问他：“傅先生，你想喝什么？”

傅先生打量我手里拿着的茶盒，淡淡道：“红茶。”

我便冲了杯红茶给他。

他握着茶杯，目光细细慢慢的垂落，认真的看着茶杯里的红茶，眉目渐渐的晕开一丝柔软，仿佛他在看的是一个深爱的女子。

我下意识问：“你很喜欢红茶？”

他：“是我太太喜欢。”

我：“能说说你太太吗？”

傅先生摇头：“我想先说别的。”

我笑道：“可以。今日你想说什么？”

他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我妈妈。”

我毫不意外，据我所知，傅先生就是被妈妈虐待的，所以我问：“你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但她应该下地狱。”

我：“你妈妈很坏？”

他：“嗯。”

我：“她打过你，对吗？”

他：“嗯。”

我：“她打你哪里？”

他：“哪里都打。”

我：“用什么打？”

他脸上已经有些痛苦，声音压抑着：“什么都能用来打我，玻璃，铁棍，斧头，针，电线，刀，只要顺手，她就会用他们往我身上打，砸，刺。”

我只是听着，也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骨，甚至觉得傅先生的妈妈精神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一个小孩，还是自己的儿子。

同时也怕傅先生精神崩溃，连忙扯开话题让他喝点红茶，他也听我说的，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然后放回到桌上。

片刻，傅先生朝我点点头。

这会儿我反而有点谨慎：“傅先生，你还可以继续吗，要不我们下次再聊。”

傅先生揉了揉眉：“我还可以再说一会，如果不行，我会跟你说。”

我还是再给傅先生一点时间放松。

十分钟后，我继续问：“你妈妈为什么打你，是因为不喜欢你吗？”

他：“我不知道。她一直讨厌我。”

我：“从你出世开始，你妈妈就这样？”

他：“嗯。”

我：“没有别的大人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