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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田田等在机场，紧张得手都不知往哪放。

本来季呈说要陪自己一起来的, 可她还没有准备好让妈妈和Steve见他，含糊地敷衍过去了。

可一个人站在机场，又开始后悔没有和季呈一起来了。

妈妈能一眼认出自己吗？Steve是不是和视频里一样好说话呢？最重要的是，妈妈还是不是以前的样子？

——会安慰自己，会柔声跟自己说话，会满足自己的数不清的要求。

周田田埋头紧张地扯着衣角，嘴唇都要咬破了。

“田田。”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在跟前响起。

视线里出现一双绑带细细的凉鞋。

她怔住，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

“我就说是田田吧。”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侧过身和旁边的男人用英文说话，眼里闪烁着少女一般的小骄傲。

“妈妈。”周田田不知自己是怎么叫出这两个字的，仿佛有无数架飞机在耳边起飞降落，心脏剧烈地跳动，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冲一边的Steve打招呼，“hi，我是田田。”

说完发觉不对，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我听懂了！”Steve为自己优秀的中文水平辩解，他热情地给了周田田一个拥抱，“很高兴见到你，你和我想象的一样可爱。”

“怎么在机场就聊上了？”妈妈嗔怪地看一眼丈夫和女儿，一手挽住一个，“我们先去办check in，然后出去吃点东西吧，我太想念中国的食物了。”

一行三人乘车去酒店，Steve坐在副驾驶座，母女俩坐在后座。

妈妈太多年没有回来了，看到许多这几年建的特色建筑都很好奇，不时拉着她问问题，

Steve只听得懂一部分简单的中国话，因此她们的聊天也时不时被他的疑问打断。

“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Steve好像一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知道，像是怕她们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一样。

车里氛围轻松，一来二去，周田田的紧张感也消散不少。

到酒店稍作休息后，三人去了一家本地有名的传统餐厅。

屏风、假山、穿着旗袍的服务员。

Steve之前没有吃过正宗的中国菜，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妈妈也多添了一碗饭，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碗和筷子轻声碰撞的声音。

“田田，你今晚来和妈妈睡吧。”妈妈放了碗筷，拿纸巾抿了抿唇。

周田田一愣，下意识问：“那Steve呢？”

“再开一间房咯。”

她心动了。

上一次和妈妈一起睡觉都记不清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虽然她长大了，妈妈也不再年轻了，但两人相处的感觉却和从前一模一样。

轻松又自在，根本不用担心说错话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好。”周田田重重地点头。

回到酒店后，Steve如妈妈所说重新开了一间房，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母女俩。

妈妈分享这些年和Steve在一起的日常，说到有趣的事情时，会掩面笑出声，眼里全是幸福的神采。

她静静听着，突然觉得妈妈这样挺好的。

“妈妈。”

“嗯？”

“其实我有段时间有点怪你，觉得你不要我了。”

昏黄的床头灯下，两双无比相似的眼睛对视，一个愧疚委屈，一个却像是藏了一汪井水一般清澈透明。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她握住小女儿的手，“妈妈那时候太年轻了，还没来得及学会怎么做一个母亲。”

周田田别扭地摇头，“不用，你不用学，你已经很好了，你也不用……不用为了我牺牲什么。”

“我已经长大了，妈妈。”

“谢谢你，田田。”

两人同时沉默，但沉默都温情。

“对了妈妈，我恋爱了。”周田田换了一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那个男生和我一个大学的，他很好，本来说今天要来见你的，我没好意思让他来。”说完这些，脸上已经染上了绯红。

“真好啊，我的小妞妞都谈恋爱了。”妈妈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像小时候那样，“明天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好，他一定会愿意的。啊，还有一件事。”周田田恨不得把所有遗漏的事情一股脑说给妈妈听，“我打算考研了。”

“嗯？这是好事啊，继续念英语专业吗？”

“应该会学戏剧导演这个方向。”她如实答。

“导演……”妈妈沉思半晌，“妈妈和Steve与一个伦敦传媒大学传媒学院的老教授交好，他应该可以为你写推荐信，你愿意试试，考伦敦的研究生吗？”

“那边可以和妈妈住在一起，生活很方便，正好你大学学的英语，过雅思也相对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