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

狐狸拿开我放在方向盘上徒劳无功的手：“可是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来。”

他修长的指尖上夹着一封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原来在半个月前，狐狸就收到一封来自以北凝的信，信上内容廖廖几字，大体意思是这样的，北凝的阿婆身体不行，可能过不了今年的春节了，所以希望杨阿婆到北凝来见最后一面。

“既然这边的阿婆身体不好，而且她想见的是杨阿婆，那我更不应该去了，那样岂不是会暴露了杨阿婆已去世的消息，你觉得这样对一个弥留之际的人好吗？这可是另一种沉重的打击。”

狐狸看着我：“所以就算已经来到门口了，可你依然不想进去看一眼她吗？”

“我……。”

说实话，想起杨阿婆的这位好姐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们究竟相识于何处，又经历了什么结下这么深的姐妹缘，可是三年前我和阿婆来到北凝的时候，两位多年不见的阿婆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无言凝结的一幕，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这么深的感情，阿婆却在去世之前给我下了那样的死令，这又是为什么呢？

巨大的迷团困扰我多年，可当现在真正的已经站在这片土地上之时，我却犹豫了。

沉呤片刻，我还是下了决心：“算了，我们离开吧！”

狐狸一向从来不会勉强我做什么，除了洗头那事儿，这会儿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言语，只是伸长身子来帮我系安全带，之后启动车子，调头。

我五味阵杂地看着窗外，北凝的街道上总是随处可见悠闲漫步的人，而就在这时候，我的视线就那样很随意地一扫人群的时候，目光居然和一个女人直直的对上了。

女人看到我时脸色一愣，随即便惊喜起来，立刻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急急拨拉开挡在面前的几个人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我怔。

她是谁，三年前来北凝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到是叫了不少，可是因为我对人面孔的辩识度实在是太低了，除非他的脸特别有特色，比如妖一类的，否则的话，我至少得见过三次才会记得。

转眼间女人已经跑到我们这边来，因为前面有小孩横穿马路，所以狐狸停下车子等待，而同时间，女人已经扑到车窗前，一脸喜滋滋的叫我；“可儿，你来了？”

这时候，我终于在心里笃定，她果真是认识我的。

不得不佩服她的记忆力，当年匆匆一面，到现在都还记得我。

可我却不记得她了，所以我只好呵呵一笑，很尴尬：“你是？”

“我是你二姑呀。”

“啊！”

“快，快下车。”二姑把眼睛一抬看向狐狸，笑得更灿烂了：“瞧这，长得多好看的小伙子，来，把车子调头，咱就停到门口那块空地上，可儿，你下车来，二姑和你一起走两步，可想你了。”

话完她便帮我拉开了车门。

我和狐狸对视一眼，连眼神都来不及交流，这位二姑就把我拉出了车外，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张罗着，她在热情着，而我却……除了僵着还是僵着，尤其是她伸手拉着我的手走路的时候……

就这样，原本想要调头而走的我和狐狸，被二姑给带回了那幢我平生来过一次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爬着一大株枝叶茂盛的蔷薇花，还是像三年前一样，小屋温馨可爱，蔷薇花藤一直爬到二楼屋顶上，阳光从蔷薇叶片里投放下来，映在院子里一片浅浅的斑驳。

一路上二姑边走边打电话，什么大哥二哥，三嫂四婶子的，总之等我们进屋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不下十个的，笑呵呵又热情的人，仿佛时光回到三年前，二姑再一次一一给我做了介绍。

我一边叫着他们，一边笑，脸皮发麻。

狐狸到是悠闲，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唇角上勾着些许意味的笑。

最后这场相认的场面终于平静了下来，十几口人都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等着我发话的时候，我喉头一间，干笑着撒了谎：“各位长辈，其实阿婆写去E市的信我半个月前就收到了，只是碍于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没事没事。”

“可以理解的，从那边到这边来，路途这么远。”

“对啊对啊！”

大家此起彼伏的谅解让我心里掠过重重内疚感。

再然后，我只能干笑着指了指狐狸：“他是我的朋友，要不是他，我今天恐怕还到不了北凝。，呵呵，你们就叫他小胡好了。”

我看着狐狸笑，这笑里的意味他最清楚不过。

众人便一前一后：“小胡，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