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169)

絮果还没听懂,贤安大长公主已经先笑了,隔空点了点儿子:“少在那儿指桑骂槐。那毕竟是你的姨母,她平日里对你多好啊。”这就是一家人最难的部分,平日里好的时候她是真的好,但气人的时候她也是真气人。

不管大长公主赌咒发誓多少回,再也不管妹妹了,但……到最后她还是无法看着她受委屈。

“这次外室的事,我是想着咱们私下先给处理了,等淑安生完孩子再和她说。”淑安长公主这是高龄二胎,太医本就说了胎像不稳,她自己又是个恋爱脑,贤安大长公主生怕把妹妹刺激出个好歹。

连亭点点头,表示他一定尽力。

等大长公主走了,不苦才诧异问道:“我娘平日里什么都好,但她本质上其实和我那个姨母一样,涉及到自己最关心的东西时总会有点拎不清。只不过我姨母最在乎的是她丈夫,而我娘……”她在乎她的家人,“你好端端地和她参合什么?”

平白无事惹来一身腥。

连亭自然也不是什么大圣人,不苦说的这些他都懂,但他依旧要参合,因为:“这次的外室不能不管。”

“怎么?厉害到需要你出手?这是有多厉害啊,她能打过全圈的猪?”

“她亲哥是年娘子过去手下的一个掌柜。”事实上,连亭怀疑对方就是京中背叛了年娘子的人之一。他怕有人借着此事大做文章,就进行了提前干预。这几年与年娘子有关的事情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此起彼伏的,但都被连亭尽量压了下去。

但毕竟年娘子已经去世三年了,有些事情快要压不住了。

连亭看了眼还没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至今还会有神经病觉得,只要找到年娘子的儿子,就能拿到年娘子的泼天财富。这么一个小小的稚子,又能知道什么呢?

絮果歪头:“嗯?”

第65章 认错爹的第六十五天:

连亭上前揉了揉儿子的头,他师父以前总说,发根软的人心也软,连亭看着眼前发梢服帖、一头黑发的儿子,总是忍不住害怕他这么一直软乎乎的会被人往死里欺负。

“阿爹是想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羽卒姐姐啊?”连亭轻声问。

“好耶!”絮果立刻欢呼了起来。

羽卒就是翠花姐姐改头换面后的新名字。翠者,羽卒也。其实她也考虑过叫非羽,组个翡字。但比起烂赌鬼老爹取的翡,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己后面选择叫的翠。

不苦大师当时还连夜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吉,说这个名字会有“向死而生,一飞冲天”的好寓意。

闻来翡并不是一个能在家里闲得住的人,既因为她自己不甘心,也因为现实情况并不能允许她一直沉寂。在自家藏了大半年,确认别人认不出全新的自己后,她就搬了出去,重新开始了活动。具体搬到了哪里,连连大人都不清楚,因为她经常更换住址。

直至最近一年,闻来翡才重新逐渐稳定了下来,在京外的柳林镇经营起了一家名叫仪狄的酒坊。

这家酒坊表面看起来和年娘子好像没什么关系,毕竟“仪狄”是个老字号了,几十年前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唯一会酿酒的老东家意外猝死,没有来得及把看家的手艺传授给儿女,这才导致了仪狄的没落。

仪狄在闻来翡的手中重焕了新春,对外的解释是继承者重新找到了当年老坊主的酿酒秘籍。

但连亭的直觉却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他总觉得仪狄如今拿出来的所谓只是换了个酒名的旧酒配方,什么蒸馏酒,酱香酒,处处都透着年娘子的风格。

年娘子当年也是如此,无人知道她是谁,又来自哪里,只知道她接连拿出了大启人人都没有见过的新奇之物,一件接着一件,奇思妙想,天马行空,好像她的创意永远不会枯竭。偏她还不愿意承认这些是她想到的,只说是前人智慧,有些技法的发明者她能给出名字,有些不能,但总之,她对外说的永远只是自己在复刻古籍中的内容。

但谁也没有见过那本包罗万象、又取之不尽的神秘古籍,也没有人在此之前听说过半点与这些东西有关的内容。

也因此,年娘子的古籍之说,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连亭就属于不太相信的那类,只是他也说不清楚年娘子选择这么做的原因。只能从她大获成功的结果,来推导为一种生意手段——年娘子在贩卖的都已经不是具体的物品,而是一个故事,一个概念,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传说。至少京中的权贵就很吃这一套,这让他们在不经意的炫耀时,还会显得自己很有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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