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323)

“远的就不说了,最近的就是不苦大师嘛,谁不知道……”说到一半叶之初才想起来这话不能说,他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谁不知道什么?”絮果的好奇心却被提了起来,非要刨根问底,该知道什么?

叶之初这才尴尬的吐露了一个大概只有絮果不知道的传闻:“大家以前觉得你爹连大人和、和不苦大师是一对。”

当然,这个误会很快就解除了,连大人是真的对情爱无意,醉心于权利不可自拔,叶之初也觉得没必要非逼着一个根本不想成家的人成亲,你觉得拥有爱情和婚姻才是美满,但人家未必觉得啊,为什么非要让别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呢?至于不苦大师……他大概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开窍比较晚。

事实上,叶之初本来还以为絮果也属于开窍晚的那种呢。

没想到絮果不谈则已,一谈就谈了个大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挺符合絮果的性格的。虽然他总爱操心很多,但真正做起事来却从不会拖泥带水,意识到喜欢了,那就坚定信念,一往无前。

“至于陛下嘛,这确实是个问题,但陛下是兰哥儿的兄长,但如果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搞不定,那这种人你和他在一起干嘛啊?就那么喜欢给生活找刺激吗?”叶之初看事情总是很通透,他甚至觉得皇帝未必会反对。

想得阴谋论一点,陛下看样子就只会有开阳公主这一个女儿,他想扶女儿上位,少不了兄弟的帮衬。而一个有了自己孩子的兄弟,又怎么可能比一个断袖的兄弟更让人放心呢?

况且,絮果是众所周知的连掌印的命根子,若絮果和闻兰因在一起,这不就是典型的权臣和皇族的联姻吗?从政治角度考虑,也是利大于弊的。

“至于朝臣嘛,他们爱死不死。”叶之初这话说的就有点粗俗了,但他最近是真的很烦那些朝堂上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他有小情绪了,还是因为之前礼部的科举舞弊案闹的,他爹明明因为避嫌而没有参与,结果还有人不要脸的攀扯,说他爹是故意的,要不然为什么早不退晚不退,偏偏在出事的这回避嫌了?

叶之初都服了,还能角度这么刁钻的解读这件事呢?

但他爹是能长后眼还会算命?掐诀念咒一下就能算到今年要出事?这些只会用结果论往前推的傻逼,就像是不会自己思考似的。

“咳,我是说,你爹可是司礼监掌印啊,他们敢说什么?”

叶之初只是一个礼部侍郎的儿子,在国子监都能横着走,絮果他爹在朝中又是个什么威望?以连大人那强健体魄,少说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个几十年,絮果的地位简直是政坛常青树,谁敢惹啊?

“拿出点权宦之子的气势来好吗?”

叶之初一辈子被阿爹要求克己复礼,虽然他也愿意当一个与人为善、保持中庸的君子,但偶尔,真的是极偶尔,他也会羡慕絮果被连大人那样偏袒与回护。

不问缘由,不问是非,我儿子一定不会有错!

一定不会有错的絮小郎,终于信心满满地回了皇宫。因为炒饭要凉了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只是在快走到长乐宫时,他才终于想起来,他一会儿是不是要和闻兰因直说?但他应该说什么啊?在这方面絮果真是一无经验二无准备,想一想闻兰因那写了厚厚一摞的经验书,他就更是感觉自己不够努力。

那他是不是也该先想想词啊?絮果驻足沉思。

跟在絮果身后进宫、早已经通风报信过的小内监都快急死了。怎么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停下了啊郎君,咱们再走两步,就两步!

絮果还在想着,作为一个文学苦手,他从小到大古文翻译就很少及格,而他会背的诗词闻兰因也肯定知道,他用闻兰因知道的东西去表白,会不会显得很没有文化啊?

絮果纠结得感觉胃都快要打结了。

炒饭!

一定是菩提玉斋在作祟!

本来迫不及待想见到闻兰因、觉得过于漫长的宫道,一下子就变得好像很短,哪怕絮果后面几乎是用磨的走路姿势往前踱步,也还是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长乐宫。

金色的匾额下,是朱红色的门栏,琉璃色的瓦。

絮果站在门边踟蹰,忍不住胡思乱想,脑海里的影像就像是会法术,不断地在记忆的长河中跳跃,但最后却总会神奇地停在闻兰因的脸上,一会儿是早上和他一起吃冰饭的成年闻兰因,一会儿是小时候因为他掉了的乳牙陪他嚎啕大哭的兰哥儿。

最后,絮果好像还能看见幼时的闻小王爷,耷拉着一张仿佛要与整个世界为敌的臭脸,束着高高的马尾,正在不甚高兴的迈过门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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