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仙长下山来/男主献祭重生后与我双向奔赴(64)

作者:金九寅十 阅读记录

阿俏绷紧耳朵,终于听清唱的是什么:

“桥头看,小相公,红袍黑马俏嘻嘻。姑娘我隔帘,等他把我娶……”

前方街角突现一条长队,前后数丈,阴阴荡荡。那长队足足有百来个人影,身裹红衣,突兀鲜艳,细看却都脚不着地,毛骨悚然地飘着。再往上看,个个脸色青白,顶翻白眼,两颊上画着大红面妆,头上戴着摇穗金冠,嘴中声叠,唱的是《小相公》。

阿俏头皮要炸了。

徐薇拉着她躲到路边,“是鬼事。”

阿俏抓着他的胳膊,大气不敢出。

“今日喜盈盈,诸客莫着急,宴事好,不怕晚,先送娘子夫家去,”鬼队逐渐飘近,为首的几个死鬼嘴巴朝天,眼睛死瞪,唱得哭哭笑笑,“小娘子,命真苦,娘家不舍得,芳心留不住……”

它们将头仰得极高,后脑勺几乎要挨到后颈,呈现出扭折状。因此歌声朝天不朝前,覆盖着整条鲜红的仪仗队伍。

队中有鬼放声大哭,一会儿哭的是可怜乖女儿,一会而哭的是将死老婆子,声音幽幽凄凄,嚎啕不绝。阿俏起先还能站稳,到后头抖得越来越厉害,呼吸紧绷喘不上气,整个人缩在徐薇怀里,揪着他的衣服装死。

徐薇传音:“别怕。”

她将头僵硬地梗着,觉得自己的命也去了半条。

“……桥头看,小相公,红袍黑马俏嘻嘻。”

词唱完,仪队也要飘出街,灵蝶混在其中。这时各家房屋下的灯笼忽然挨个亮起,一盏盏红灯将街道点亮,森然的鬼城骤然变为连绵的红海,仪队消失在一片红光之中。

“这灯怎么会这么亮?”

徐薇:“烧的并非蜡烛。”

阿俏立马闭麦。

她完全不想知道里头烧的是什么。

徐薇问:“还好吗?”

她直身,发现脚还有些软,“没事。”

徐薇在她肩上轻轻一点,阿俏顿感脑海一清灵,思路逐渐清晰:“方才的仪仗队都是普通死鬼,受操纵,既然是迎亲送亲,怎么没见新郎新娘?”

仪队消失的方向是往深处,徐薇看向城中,此刻城灯火红如海,中央处的最高阁楼终于显露出轮廓。

那是一座朝天黑阁,竖向层叠,层数十余,无光,只有空洞和死寂——那是鬼肆中心,仪仗队便往那儿去了。

阿俏略有犹豫。俗话说,毁人姻缘,天理不容。现如今他们要去毁鬼的姻缘,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把顾虑说给徐薇,徐薇听完,笑得有些过于明媚了:“修行即是逆天,何差毁人姻缘。”

这话说得猖狂至极,阿俏噎语,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放荡不羁的一面。但转念又想,都到这地步还管它劳什子天理不天理,若老天真有眼,就该对着邪魔歪道劈个千百十来次,哪还用徐薇以身殉道,死无葬身之地。

这念头一生,她便不可遏制地冒出诸多想法。

普世之论,道法自然。天道在前,己道在后。然而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若要真顺应天法,早该被雷劫劈得外焦里嫩;若罔顾天道,必然会引来崩坏,这也是九州最后的下场……

“阿俏。”

阿俏回神:“怎么?”

徐薇蹙眉:“你入定了。”

她扶额,“仙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徐薇对答如流:“曲水流丹。”

阿俏:“……”

他弯眼,“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话出口,她有点绷不住,“仙长,您今年多大了?”

“未及二百。”

祖宗辈的,阿俏心中默念尊老爱幼,将入定时的所想所惑一股脑全倒出来,最后语气惴惴地问:“逆天顺天,岂非全在一念之间?”

徐薇看着她:“你认为如何?”

她不修仙,即便修行也是为了自保小命。阿俏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问:“仙长不怕吗?”

“怕什么?”

“天意难定,逆天少有好下场。”

徐薇:“天意并非神意,天道也并非神道。若真有天定……”

阿俏一愣。

他道:“逆天便也只是一念之间。”

寸地之术,十里一瞬。

阿俏睁开眼,映目是灼眼的红色。

这是间婚房,房内的一切都与寻常人家举办喜事的规制一般无二。大红床帏、红烛、喜字,床上的被褥与枕头绣有戏水鸳鸯。

唯独桌上空空,放着两张惨白的纸人。

是阴婚。

徐薇道:“留神脚下。”

阿俏低头,发现脚边赫然躺着张青白阴森的扭曲鬼脸,当即吓得蹿出去。

那鬼脸见着她,咧出个极夸张的笑容,嘴角几乎拉到耳后根,张口鬼吼鬼叫:“新娘子回来啦!新娘子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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