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人志略+番外(128)
韦丁听闻,愤然道:“南郑人一路北上,攻势急如闪电。我等其实想往北方走,看能归拢入哪方军队,再重整旗鼓,将南郑人杀个片甲不留。”
李及双问:“你们有多少人?”
韦丁答:“二百七十六人。”
李及双指着沈无淹,问韦丁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
韦丁连忙纠正自己:“算上被他用暗器杀掉的,应当只剩二百六十多。”
这个韦丁是实在人,问了这老半天也没听出眼前人的话外音,李及双便对杨年道:“杨校尉,有劳了。”
杨年看着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心思却不相称地颇为玲珑。
当下便领了韦丁到一旁,与他讲清楚伥人的祸害,几番交谈后,韦丁立刻心甘情愿地追随李及双而去了。
队伍庞大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或许是那日韦丁称李及双是狐妖,她不怒反喜,流言就稀奇古怪地传到了沈无淹身上。
除了李及双,沈无淹一向不会靠近他人,但朝夕相处难免有离得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沈无淹的异样。
他周身的寒气实在太重了,在酷暑之日也如冰窖一般。
有一日,吕士芩和几个小孩吵起来,动静越来越大,连大人都加入进去,两拨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退让。
若不是拉架的将士靠谱,早就扭打起来了。
李及双把人叫到跟前一问,便知道了情况。
那几个小孩听说了沈无淹的异状,纷纷打赌谁能够去碰他一下,碰到的人,便是首领。
吕士芩恰巧路过,全听见了,当下就揪着那个出馊主意的小孩不放,小孩的父母不乐意了,双方便争执起来。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李及双忽然放下心来,既然迟早要被发现,不如趁此机会了结此事。
“你上来。”她朝那惹事的小孩勾了勾手,“你自己来碰一碰他。”
那小孩花着脸,扭着身子怎么也不肯。
她也不强迫,转向那小孩的父亲,“你刚刚说沈大人是阴司里的黑无常?”
那汉子缩着脑袋,一边求饶一边骂自己有眼无珠,愚蠢至极。
“他的确‘死’过一次,以前他也是寻常人,同你我一样。”她缓声说,其实想过许多说辞,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但那是他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日子稍微平坦了,就想逞口舌之快了?”
吕士芩连忙跪下,自认起错误来。
其他人看了,也纷纷认错,那汉子更是一头磕得额上皆血。
事情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她是不愿意闹大的。
于是她便对吕士芩道:“吕绍公最初因擅长书法而入直凤阁,如今的明堂、殿前榜等门额皆公所题,官至少詹事,晚年因煽摇国是被贬,病逝于异乡。现下虽不是朝堂,但人生在世,慎言、慎行总还是必要的。”
吕士芩初初很是诧异,因吕家从不向别人提起祖父被贬之事。
她甚至还看了一眼吕士凡,吕士凡也一脸困惑,她便道李及双实在不简单,又听她句句在理,当即流泪叩首:“殿下教训的是,士芩知错了。”
李及双没有深究,摆手道:“此事过了便罢了。还有一事,若是淮陵太平,这么多人是没法在淮陵立足,甚至连进入淮陵制所余安都困难。前些日子有人说想留在南方,大家都商议一下,想留的便留下吧。”
那小孩听她要赶人,连忙跪下凄声道:“殿下,何天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们走。我求求您!我们打赌只为测试胆量,若是谁能碰一碰沈大人,以后便也能像他一样,有一身本事,保家人平安。”
他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但看李及双望着他,便死活不让眼泪流出来。
李及双没接话,对另外那几个吓傻了的小孩说:“他说的可是实话?”
她面上不见喜怒,却极有压迫,小孩儿连看都不敢看她。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对何天说:“没人能为你担保。”
话音刚落,一个小孩就站出来,紧闭双目高仰着面庞:“我担保,我、我、我大名莫小刀,我当时还说若是沈大人能教我们功夫便好了。”
其余的两个小孩也相继站出来:“我们也能证明。”
各家的大人纷纷伸出手来想把孩子拽回去,那些孩子个顶个地站得直板倔强,仿佛退一步,就是反悔,是犯错。
她望向沈无淹,一脸肃穆地问:“沈大人意下如何?”
他倒是微微地笑着,唯一一人没被她唬住,“沈某不才,但凭吩咐。”
她便俯身朝何天道:“他同意了,你可以先碰碰他。”
何天还犹豫着,想上不敢上,她站起来环视一圈:“你们这么快就不想当首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