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30)

霜霜的心跳得很快,她这里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前面戏台子传来的唱戏声,这个戏台子生意不是很好,平时看的客人也不是很多,她方才听到几个人在说,唱完这一阵子就准备换了地方呆了,在这里唱戏,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她低垂着头,因为紧张,她玩着自己的手指,将手指缠绕在一起,又分开。不知道重复了多久,霜霜有些困了,她从坐姿变成了趴姿,唱戏声模模糊糊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倒成了催眠曲。

她阖着眼,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她十六岁生辰那日。

那日她穿了一身白底绛红色芙蓉花纹的锦袍,腰间是烟雾色的腰封,臂弯处挂着的是同色芙蓉花纹的轻纱。她头上的步摇是太子哥哥特意从南方给她寻来的。那一日,她是天之骄女,所有贵女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她是嘉宁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儿家。

霜霜突然惊醒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深寒,那寒意仿佛一下子侵入了她的骨头之中,生生把她冻醒了。

外面的唱戏声已经停了,霜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心再度跳得很快,甚至她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一声比一声响彻。

一声比一声激烈。

霜霜看着门口,她犹豫了下,还是慢慢向门口走过去,如果邬相庭没找来,她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她越来越害怕了,害怕下一刻邬相庭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霜霜慢慢挪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左右看了下,发现并没有邬相庭的身影,也没有邬相庭手下的身影,心才稍微安一些,她往门口踏了一步,正要离开后台,一只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唇。

霜霜猛地挣扎了起来,可是她身后的人力气太大了,直接把她重新拖回了后台。

“砰——”

后台的门一下子关上了。

第17章

许星汉坐在戏台子对面的茶楼里,他面前的茶已经换了两壶了。他叹了口气,真搞不定表哥为什么明明知道对方会逃,还让任由对方逃,这也罢了,那找到了为什么不快点带回去?

算了,他表哥的心思岂能是他能猜懂的。

戏台子后台的霜霜已经吓得腿软,她呜咽一声,就被压在了那些戏子用来梳妆的梳妆台上,她挣扎的时候似乎打翻了那些用来化妆的颜料。邬相庭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如今夜幕逐渐降临,后台的光线昏暗了许多,最后的夕阳照亮了窗前那一小地。

后台其实空间不大,里面堆满了戏服和唱戏的道具,窘迫狭小的空间里,她在邬相庭手下抖得像惊弓之鸟。

“我……”霜霜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逃了。”

一只冰凉的手从她的脸上摸到脖子处,再沿着衣服,滑到了腰带处。

片刻后,霜霜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不要,不行,我身体没好。”

她趴在冰凉的梳妆台上,邬相庭的声音冰冷而淡漠,从她头顶上方飘来,“没关系,我不会在这里碰你。”

他微俯下身,在霜霜的耳旁慢条斯理地说了下一句话。

“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嘶——”

衣料被扯开的声音。

霜霜看到邬相庭拿出来的一个木箱子,愣了下,等到看到里面的东西,几乎是尖叫出声,“邬相庭,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她知道那是什么。

宫里有犯了错的宫人,那些宫人罪不至死,但是为了惩罚他们,就会把他们从良籍的宫人变成连贱籍都不如的奴隶,那些奴隶身上都会有一个纹身。

霜霜的宫里也有奴隶,字还是她挑的。

一般奴隶身上都会刻上主人的名字中的一个字,这样如果奴隶逃了,别人看见那个纹身,也能知道他是逃奴。

“为什么?”邬相庭冷漠地反问她。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她?

霜霜全身都在颤抖,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却觉得对方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看穿她是谁。霜霜死死地咬着牙,到如今她怎么敢说她其实是嘉宁,她的高傲早就被对方粉碎得一点不剩,自己像一个娼.妓服侍他,谄媚他,讨好他。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自尊心是她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她没了国家,没了父母,没了公主之位,什么都没有了,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一个小小的花娘可以打她,这个以前在自己面前像一条狗一样的男人可以脱了自己的衣服,把她肆意地压在梳妆台上欺负。

她怎么敢说自己是嘉宁公主,皇室之人应该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国破之日,她和她的母后坐在空荡的大殿之上,母后眼睛里一点泪都没有,只是摸着她的头,“阿宁,跟母后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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