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反派献上绝望(185)
一拉开门, 果然在房间的角落发现那道暗紫与黑交织的身影正蜷蹲成一团,梳着与继国缘一同款的高马尾。
“呀……岩胜, 晚上好啊。”有纪顺势在他侧后方盘腿坐下, 带着笑眯眯的表情刚开口就是一句, “[斑纹不过向天借寿, 你的极盛时期…亦如转瞬即逝的樱花……]”
连他那带了三分悲怆的语气都学得似模似样, 木制的地板瞬间传来了一声断裂的咔吧爆响。
“住口…!”继国岩胜瞬间扭回头, 发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超大声音,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把缘一都教坏了……!”
继国缘一依旧是端正跪坐在有纪身边, 闻言眨巴眨巴两下眼睛。
“咦,这就算教坏啦?”看着他那副拧巴到仿佛吃了一吨黄连, 急欲逃离地球的表情,有纪就笑得格外开心,“我只是打算让你和缘一互相了解一下对方心声,好好交流感情,以免双方都抱憾终身呢。”
“啊对了,我现在,姑且也算是你的老板,”有纪指了指自己,唇角得意一勾,“记得对你的老板放尊重点——”
“……!”继国岩胜顿时露出更加愤懑到极点的憋闷。他哪会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那场持续了近三天的,你来我往的极致拉扯之战?细胞级别的无数次重组又再生,遭殃的只有他而已!
“我不需要……让他知道我的什么心声。”张了张口,相当遵守长幼以及上下次序的继国岩胜将脑袋撇回去,根本不想再和这两个合起伙来算计他的混蛋多做交流。
“哦?明明在坟墓前能叨叨那么多话,还掉眼泪……”
话还没说完,继国缘一当即抬眼,目光灼灼,“兄长大人哭了?”
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气得断然否认:“我没有!”
“哦吼,不承认了。”有纪努嘴,“我又没有被泥土挡住视线,况且眼泪的气味是不会骗人的。”
“原来是这样……”继国缘一喃喃道,“原来兄长大人当真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却心里还有我……”
继国岩胜脑袋瞬间又扭回来了,气得连人类的拟态都不想维持,用明晃晃的六目凶神恶煞地瞪他,“别胡说八道,谁心里有你!”
“啊——缘一啊,[为何……我不能成为你?]”有纪坐在旁边,用着高昂的花腔,声情并茂地朗诵道。
继国岩胜:……………………
他想去晒个太阳,立刻,就现在…!
“哎呀,别这么害羞嘛。”有纪朗诵完了,笑吟吟托着下巴看他,“这不是挺好吗?与你一母同生的胞弟,却独得上天垂爱之人,如今也终于能理解你了。”
继国岩胜气势沉默下去,又不说话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兄长大人是这样的想法。”继国缘一低垂着眼开口,“真是惭愧至极,我竟然始终都未发现真正的原因。一边责怪着兄长的离去,一边却未曾想过这皆因自己而起。”
“剑术与我而言,确实是最不值得什么夸耀的东西。”他低声说道,“即使只用木刀击打人体,手掌也会因挥舞轨迹的中断而感到麻震,宛如生命透过了木刀,向我传递着无声的哀嚎。”
继国岩胜注视着他。
“如果不是恶鬼的存在,或许兄长大人与我的重逢,将会在更久远的未来。我会有诗,有诗生的孩子,会只有一个小小的三口之家,想念时,翻身就能触摸到他们……“
“如果还被允许的话,与最为敬重的兄长大人相见之时,聊的话题也是一起回忆幼年玩耍的那段时光,再谈论着接下去每一个过得开心又幸福的日子……而非孑然一身的,一心钻研着杀人的剑术。”
继国缘一难得说这么多话,语气始终很稳,且平淡,“让兄长失望了,我并非什么品行高洁之人,也从未想使用这份所谓天赐的才能……最终,我其实只是一个拥有最普通的心愿,却没能做到任何事的失败者而已。”
他低着头,室内一时间寂静无比。
“……你并不是……失败者。”继国岩胜转过身来,重新端坐着,腰背挺得笔直——亦如无数次面对父亲、族人、部下那般。
见他终于愿意与缘一交流,有纪也体贴地起身离开,将这个私人的空间留给这对相互误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
要是能早点说开就好了。有纪暗暗叹口气,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琢磨给织田信长的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