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418)

“改名换姓,所以其实你本来不叫韦杭之?”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殿下要去任何地方,我便是他踏足的依凭。”

所以,因为皇帝一句话,他的父母便失去了孩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阿南有些别扭,继而一想,把这么好的儿子献给了朝廷,那么他的家人肯定得到了很好的安置,说不定还受人羡慕呢。

朝他笑了笑,阿南道:“好的,我知道了,关爱你们殿下就是关爱你们一群兄弟的命,我一定督促他好好保护自己!”

韦杭之是个正经人,见她这嬉皮笑脸的模样,便只沉着脸向她点了一下头。

其实阿南想问他,这么好的身手,却只能沉默地为另一个人奉献一生,值得吗?

但她随即又想起,她当初在公子身边时,也并未觉得那样的人生不好,甚至,她也愿意将一辈子彻底燃烧殆尽,只为照亮公子脚下的路。

但很快,她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一定是黑夜让她情绪低落了,这些当年往事,全都已经没有意义,记忆也变得意趣寥寥。

阿琰射出的那支回头箭还在她心中。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终究是要重新出发了,纵然再留恋过往,又有何意义呢?

回到楼上,洗澡水已经备好。

阿南正要脱衣服,却听隔壁阿琰的房间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迟疑了一下走出去,听韦杭之已在门口询问:“提督大人可有吩咐?”

“唔……无事,退下吧。”

阿南听朱聿恒的声音有点模糊,便叩了叩门,问:“阿琰?”

他在里面似松了一口气,说道:“进来。”

阿南与韦杭之相望一眼,便跨了进去,却见朱聿恒在内室指了指门,便把门关好了,才走过去,问:“怎么啦?”

朱聿恒有些别扭迟疑,将桌上药瓶递给她,低声说:“我抹不到后背,反手太用力时,凳子倒了。”

阿南一看他后背,顿时心惊不已,今日将她在流沙中救出时,为了护住她,他的后背重重撞上了水道洞壁,如今早已是淤青一片。

她心疼地将他按在圆凳上,取过水和布将他后背擦干净,再将药膏倒在自己的掌心,在他的背上揉开涂抹。

朱聿恒的毒刺发作时,她曾解开他衣服帮他吸掉毒血,而在海岛上时,她也多次帮朱聿恒换药,早已看遍了他的裸身,因此两人也并不觉得有太大不妥。

等妥帖地将所有青紫处揉上药后,她才问:“干嘛不让韦杭之帮你?”

朱聿恒道:“我身上有山河社稷图。”

阿南想着刚刚韦杭之在外面与自己交心的话,轻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只信我啊?杭之跟了你可有好多年了。”

“毕竟,我身边潜伏着内应,所以跟着我越长久的,嫌疑越大。”朱聿恒淡淡道,“阿南,我是在朝堂风雨中长大的,除了祖父与父母外,这世上没有可信的人。”

阿南帮他拢好衣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看着灯下他晦暗的神情,想安慰句什么,而他的手已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凝望着她道:“不过,现在我能稳妥放在心中的,有四个人了。”

阿南心花怒放,翻过手一拍他的手背,朝他一笑:“那就好,不枉我也这么信你!”

反正提起这茬了,她干脆坐了下来,问:“对了,那个内应,你有头绪了吗?”

为了保证埋在他身上的毒刺与阵法同步启动,他身边必定有一个操控的人存在。否则,应天的毒刺不可能提前发动,而钱塘湾的阵法也不可能引动身在西湖的他。

朱聿恒道:“此事圣上与我父亲都在替我探查,但至今未有任何线索。”

阿南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没有呢?把你毒刺发作时,每次都在身边的人筛查一遍不就好了?”

“只有三个人。”朱聿恒肯定道,“其他的,顺天、开封、杭州、渤海,跟随在我身边的人,全都不同。”

“哪三个?”

“第一个,韦杭之。”

“呃……”阿南觉得有点牙痛,“下一个呢?”

“卓晏。”

阿南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阿晏确实……但是我实在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其他人如诸葛嘉,我去开封视察水患自然不会带神机营的人;瀚泓是内官,没有随我去开封与渤海;楚元知,他这两年没去过顺天,甚至曾潜入宫中的竺星河,也从未去过开封……”

“你忘了说第三个了。”阿南提醒。

朱聿恒却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在灯下望着她:“是啊,还有一个人,与我一路同行,每次我出事时,她都在我的身边。”

阿南自诩对他身边人十分熟悉,却一时没想到这个人,正在苦苦思索时,看见他凝视自己的眼神,才啼笑皆非:“好好讨论,性命攸关的严肃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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