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579)

想要推开他的双手慢慢垂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任由他亲吻自己,竭尽全力地深入汲取。

直到双足已经撑不住他们的身躯,他抱着她沿着身后的柱子逐渐滑下,两人蜷靠在火塘旁,气息逐渐平缓,缠绵渴求的眷恋未足,都是舍不得放开对方。

阿南气息不匀,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声音也微带喘息:“不是说好了,以后我们只是战友,再也……再也不会……”

然而,她恍惚想起来,刚刚情不自禁的人,不止他一个。

甚至,她的失控情态,也不比阿琰好到哪里去。

朱聿恒没有回答,只收紧了抱着她的双臂。

她也无法再问下去,心头暗暗的激荡交织,让她无所适从,一气之下,干脆将面容埋在他的肩头,还恨恨地深吸了几口他身上的香气。

梅花在雪夜中氤氲萦绕的暗香,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政务繁忙,又要照顾你爹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朱聿恒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拢住了她的手掌,与她十指交缠:“圣上与我父王的身体都恢复得不错,如今应天那边一切平稳过度,因此我才放心将一切交给他人。”

阿南从他怀中抬起头,斜他一眼:“说真话。”

朱聿恒在她的目光下无奈笑了笑,抬手抚抚她的鬓发,将自己胸前衣襟解开。

塘中火光黯淡,但已足够阿南看到,他的阳维脉殷红血赤,已如其他的血脉一般暴裂。

阿南抚上这条新出现的血痕,手指微颤:“这是……昆仑山阙关联的那一条?”

“是。即使你与我远隔万水千山,它依旧还是发作了。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分开呢?”朱聿恒俯头以唇轻贴她的额头,说道,“再者,我这边已有了关于白玉菩提子的发现,我想尽快与你碰面,让你看一看里面藏的东西。”

阿南精神一振,从他身上撑起身子,抓过那颗白玉菩提子,静听他讲述别后经历。

从李景龙那里得知了道衍法师当年的事情后,朱聿恒仔细研究他留下的菩提子,却未有任何发现。

直到某一日风和日丽,他与李景龙前往燕子矶,在道衍法师经常盘腿垂钓的那块石头上,查看对面的沙洲。

草鞋洲已经在六十年的江水冲刷下,逐渐变成椭圆。看潮水冲击的角度,千百年后,或许真的会如诸葛嘉所说,成为一个八卦形状。

朝廷派遣的人,已多次在草鞋洲上彻底搜查。祖父虽不允许他接近这阵法以免发生不测,但一应情况都会向他传达,精准无漏。

沙洲上芦苇丛生,每年夏秋潮水涨落时,往往没在水下数尺,因此上面偶尔有零星渔船靠岸,却并无人定居。

而沙洲中间是巨大沼泽,千万年来泥浆积淀无人能入,上面空无一物,绝无设下任何阵法的可能。

朱聿恒拈着白玉菩提子,思索着道衍法师为何要经常来此处钓鱼,又为何要说,菩提子中可另辟世界。

想着李景龙说过的,道衍法师那次差点将菩提子砸裂的事情,他将菩提子举到眼前,对着面前的沙洲照了照。

依旧是一无所见。

他于是无意识地转动着菩提子,看向四周。

就在映向太阳的那一刻,他手中的菩提子也转到了某一个特定的角度。

一瞬间,整个世界如同苍白阴翳蒙在了他的面前,让他眼中陡然闪过错愕的光芒,捏着菩提子的手也下意识收紧了。

李景龙察觉到他的异常,忙丢下鱼竿惶惑问:“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他怔愣片刻,随即霍然站起,示意侍卫们立即与他回城:“不,本王忽然想起一些要紧事情,我得……立即赶回去处理。”

在回去的路上,他的手中,一直握着阿南留给他的“初辟鸿蒙”。

虽然已经残破,但他一直将它贴身藏在袖中。它在这严冬中并不显得冰凉,反而因为带着他的体温而暖暖的。

阿南,他心中坚定不移的定海珠、北极星。

每次遇到艰难困境之时,他总是期望与她双手相握、后背相抵。哪怕如今她不在身旁,可一想到她,心中总是平添一份坚定与勇气。

阿南,他绝不可以失去她。

就在进入东宫附近街道之时,他看见了从东宫过来的马车,上面坐的人,正是前次替父亲医治的太医。

他放开了初辟鸿蒙,叫住了人,问:“陈太医,太子现下情况如何?”

陈太医看见他,吓得一哆嗦,赶紧垂首答应:“微臣察太子气色渐复,只要安心将养,定能早日大好。”

朱聿恒将他带到旁边无人角落,单刀直入道:“陈太医,你家世代于宫中供职,如今又是南直隶太医院使,本王相信,你不至于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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