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了心情，我来到城郊的一个农家小院。

院子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佝着背扫地。

“您好，请问这是何欢欢的家吗？”

何欢欢，另一个跳楼者。

因为被老师猥琐求告无门而患上了抑郁症，最后跳楼身亡。

在那条视频下，周坤是这么评论的：

‘几年前猥亵现在才告发，根本就是诬告！一定是勒索不成，反咬一口！这种女的就是靠跟男人上床骗钱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跳楼早跳了，用自己的清白当做幌子就是为了做网红！’

后面还有很多条，都是催促死者跳楼的。

“是！”老人停下动作，“你是欢欢的同学吗？”

“我……是！”我犹豫一下，点点头。“请问您是……”

“我是她妈妈！”

妈妈？

据我所知，何欢欢死的时候十八岁，她的母亲还不到四十。

怎么苍老的像是个耄耋老人？

“抱歉，我没染头！”何母苦笑，“欢欢死后我的头发一夜间就白了，没心思染也不想染！”

“阿姨，我能拜祭一下欢欢吗？”

“好！”何母点头，“快进来吧！”

看到何欢欢的遗照，我立刻确定女鬼就是她！

上了香后，何母给我倒了一杯水让我坐下。

“你有心了还来看望我们家欢欢！”

“阿姨，我知道揭伤疤会很疼，但我想知道欢欢到底怎么了？虽然我人微言轻，但也想给她讨回个公道！”

“公道？呵！公道是什么？公道只掌握在有钱人的手里！而我们，可望不可及！”

何母擦了擦眼泪，仰着头靠在沙发上。

“欢欢高中的住校的时候就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猥亵了，但是她不敢说，因为那个畜生是德高望重的老师，并且还威胁她这件事透露出去她会在全班抬不起头，我们也会以她为耻的！欢欢胆子小，又怕我们被伤害，就不敢声张！直到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才将这件事告诉我！”

“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但警方以年代久远无法取证给驳回了！没有证据，我们无法将那个畜生绳之以法！”

何母说到这，声音颤抖起来。

“我想要找他拼命，却被欢欢拦住了。于是我带着她四处求医，想要治好她心灵的创伤。可这件事不知道被谁发在了网上，那些网友对我女儿说出恶毒的话！说我女儿勾引的老师，说我女儿是小三，甚至说我是做皮肉生意的，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一个寡妇带大女儿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的，没有干过任何偷鸡摸狗的事！”

“就是因为这个欢欢自杀的？”

“欢欢原本已经快好的抑郁症又发作了！她跑到楼顶要自杀，原本已经被消防员劝回来了，她甚至已经将手伸给消防员了，可楼下围观的人却在起哄，他们怂恿欢欢跳楼，说已经等到现在了！于是……于是欢欢就一头栽下去了！”

终于，何母忍不住捂脸哭泣起来。

与此同时，我在她的身后看到了一个落寞的影子。

没了死时的惨状，满脸悲戚的何欢欢正流着血泪望着自己的母亲。

“我想要给自己正名！想要那些键盘侠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想还有人走向我的老路！”

何欢欢说到这，望向我。

“为什么他们举着键盘就把自己当成至高无上的神？凭什么隔着屏幕就能杀人？不公平，我不甘心！杀他很简单！但一个键盘侠死了，却不足以拯救其他的受害者！”

“我懂你！”我喃喃开口。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帮我！我终于等到了！”

见何欢欢往门外走去，我急忙叫住。

“欢欢，等等！”

这句话，让何母猛得抬起头。

“你……你在跟谁说话？”

“阿姨，欢欢在这！”

“欢……欢欢？”

“何欢欢，你不准备见你母亲一面吗？”

“我不！”何欢欢摇头，“我的自私害她失去了女儿，我没脸见她！”

“你不见她才叫残忍！你得陪着你妈，和你妈好好的，才能看着那些键盘侠得到应有的下场！”

“欢欢！是不是欢欢？欢欢你在这里为什么不见见妈妈？你甚至连个梦都不托给我！”何母失声痛哭，“欢欢，你这个不孝顺的孩子，你非要妈妈下去找你吗？”

此言一出，何欢欢立刻现身。

“妈，对不起！”

何母抬起手狠狠的扇过去，快要碰到的时候却瞬间停住。

张开双臂，却扑了个空。

“阿姨，你碰不到她的！”

我的话，让何母抽泣起来。

“我的女儿近在眼前，我却不能亲她抱她！”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