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我鼓了鼓腮帮子，故意大声控诉道。

黑麦挑了挑眉，给了我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我冷哼一声，好整以暇地看向苏格兰，却望进了一双似乎空无一物，又像是藏了玩世间万物的蓝色猫眼。

莫名想到海面上咸湿温暖的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我垂下眸子，不自禁摸向口袋中最后一枚假死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苏格兰，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和他都不适合待在组织。”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冷了一个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够和他一样，毫无痛苦地离开这里……”

余光打量着黑麦的表情，不出所料，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这一抹思索，很快就被他玩味的笑容压了下来。

黑麦死死盯着苏格兰，手指搭在扳机上，冷笑道：“苏格兰，很可惜，我原本还将你当成一个很强的同伴。”

苏格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黑麦的问题。他的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目光却逐渐坚定下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那是一种慨然赴死的眼神，仿佛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苏格兰现在心存死志。

他扫了我和黑麦一眼，嘴上没有说什么，身上的肌肉却莫名紧张了起来，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蓦地，他快速接近，做了一个假动作，虚晃一招攻向黑麦。

我的目光紧紧紧随着苏格兰的动作，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很快，这个契机就来了。

黑麦早就有所警觉，所以在苏格兰假意攻上来的时候，他就侧身避开苏格兰的动作，顺势踹了过去。

苏格兰趁此机会，借势抽走了黑麦手中的左轮手.枪，而我也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掼住苏格兰的身体，抽走了藏在他胸口的手机。

视线短暂相接，苏格兰睁圆了蓝色的猫眼，眼中闪过肉眼可见的惊愕和恐慌。

我捏住手机，后退半步，得意地晃了晃，吸引着苏格兰的视线。

苏格兰快速稳住身形，干脆利落地向我开枪。只不过射击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手机。

“啪！”

一声震耳的枪响过后，玻璃的碎片从我眼前划过，手机也因为子弹带来的力道而掉落在地上。

我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弯了弯唇，毫无诚意道：“呐呐~我可真是不小心，竟然没有保护好关于苏格兰的证据。”

黑麦隐晦地扫了我一眼，在苏格兰确认手机是否已经被摧毁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夺回了手.枪。

控制权再次回到黑麦的手上，他我握紧了手.枪，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苏格兰。

“先别急着开枪。”我缓缓按下黑麦的手，眨了眨眼睛笑道，“就这样让苏格兰死了，那也太浪费了吧~”

黑麦挑了挑眉，顺势放下手中的枪：“灰皮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耸了耸肩，将一直藏在怀中的胶囊摸出来：“这是新研制的毒药，不如用苏格兰试一试效果~”我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放松了语气，“毕竟共事过一段时间，让他死前发挥最后的价值，也不过分吧？”

回过头，我刻意和黑麦对视着，挑了挑眉，语气挑衅。

黑麦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一顿，碧色的眸子暗沉下来，深不见底，里面酝酿着莫名的情绪。

他嗤笑一声，咧开嘴笑了笑，脸上流露出几分狂气：“当然不……过分。”

“既然这样……”我偏过头，看向苏格兰，伸出了手，“你是想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其实我是不太介意的啦，毕竟你也快要死了嘛~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的。”

我歪了歪头，语气甜腻。

苏格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弓着背身影显得有些颓废。他抬眸注视着我，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熠熠生辉。

夜色垂暮，呼啸的风卷在我的脸上。

我维持着伸手的动作，难得耐心地等待着苏格兰的选择。

苏格兰别无选择。

如果不想暴露的更多，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远处残存着战火的硝烟，隐隐约约的嘈杂的声音，也被猎猎作响的风推向更远的地方。

苏格兰发丝凌乱，看起来有些憔悴。他垂下了眸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释怀的笑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眨了眨眼睛，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再看向苏格兰的时候，他已经仰头吞下了胶囊。

明明都是快死了的人，身上的血还是这么热。

或许是想自己死得好看一点，苏格兰靠在天台的入口处，缓缓地坐了下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粗重的喘息声逸散在我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