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267)

作者:西鹿丸 阅读记录

叶述安还跌在原地,一地碎片里引颈就戮,却始终不敢再看向陆愈希。

长剑与扇刃相抵滑动,星临强逼着云灼后退,一抬手一阵刺耳的金石滑动声,长剑已被扇刃磋钝了刃,剑身寒光凛冽,映出两双神色各异的眼睛。

星临以不容置疑的攻势妄图阻止云灼,却是越打越无助,仿佛在一击一挥中看到一条生命的坠亡,云灼的决绝几乎让他开始愤怒起来。

“云灼!退后!”

分明是他在阻止,他在威胁,一柄钝了的剑刃利落挥挑,而愤怒上了脸,却像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

云灼冷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在星临的慌乱中寻到一丝破绽,扇刃卡进剑刃豁口,猛地发力一挑,星临长剑即刻脱手,当啷一声,落在远处的红木桌案上。

下一刻,云灼把星临推远,直至星临肩胛抵在朱红漆柱上。几乎在同时,澄黄电光化作曲折绳索,绕着柱子和星临几十次蛇行,快得几乎看不清,眩目的绳索便将星临束缚了个彻底。

不仅仅是星临,还有另外两道电光射向不同方向。

一道牵绊住了陆愈希,他被绳索带得一下子摔在地上,判官面具断了线,磕在地上,裂成两半,露出一张迷惘的脸。

另一道缚住叶述安,他不死不活地任由摆弄,直至云灼走到他面前,他才抬头看着云灼。

云灼也低头看他,对视的片刻里有绝对的静默。

半晌,云灼俯身,握住叶述安腰侧长剑剑柄。

叶述安的剑不是普通的剑,霜晶石混合其中淬炼出的剑身,栖鸿名匠的精湛工艺,刃上寒芒如霜雪,叶述安十三岁那年的生辰礼,端的是孑然君子风骨,陆愈希和云回想破了脑袋,密谋半月才做出的决定。

这样的风骨,这样的情谊。云灼抽出了叶述安的剑,雪一般的锋芒。

他站直了身,抬手,剑柄在手中调转半圈,却是反手握剑。

他抬起另一只手,剑的侧锋贴上自己的大臂内侧,切入,沿着肱骨。

叶述安的剑足够锋利,云归谷的剥离刀法足够精准,一道顺滑平直的切口,被血模糊了的肌理,一点一点剖解开来。

云灼握剑的手丝毫不抖,他像是在这一刻失去了痛觉。

这一刀的创口并不太深,云灼很克制地割下薄薄一片,鲜血淋漓地喂给叶述安。

同一把剑,同一处位置。同类相残,挚友相食。

一场自残,不知道云灼到底是在惩罚谁。

电光凝成的绳索不伤人,只是越挣扎越紧缚,不容反抗的温柔禁锢。

可云灼却也残忍得不可思议,他不杀叶述安,也不怪陆愈希,在场唯一见血的人,是他自己。

血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还是温热的,叶述安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剧烈挣扎起来,拼命别开脸,却被云灼卸了下巴捏着喉道,强迫他吞咽。

喉头滚动一下,叶述安重获呼吸,他边咳边呕,蹭着地面向后退,满脸云灼的鲜血,不断摇头。

而云灼下手依然极稳,一刀,一刀,冷汗浸湿了他的鬓发,刀刃剐剔沉静流畅,凌迟一般的刀法。

这里是云灼的刑场。

行刑者是他,见血者是他,但受刑者到底是谁?

叶述安在不断被逼迫的吞咽里几近崩溃,却因嘴无法张合,连一句泛着血腥气的“对不起”都说不出口。呕吐与咳嗽致使他的眼眶猩红,看云灼的眉眼都迷蒙,他看着他神情,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之间,已经什么也不必说了。

陆愈希被捆缚在地,往事像是敲碎了他顶天立地的脊骨,他爬伏着移动,“阿灼,阿灼!”他大喊,他与他们相隔一地价值连城的狼藉,仿佛成了他永世翻越不过的山海。

等他蹭过那片地,云灼靴边已经是血泊蓄积,他也将自己蹭成了一片狼藉,一头栽进叶述安与云灼之间。

陆愈希手脚被缚,坐在地上抬头看云灼时,背也抵着叶述安,他张口,千言万语却蓦然失声。

在这一霎,什么话能阻止得了云灼。

地面上,青衣与青衣相叠,一同在血泊中浸湿,沉默的兄友弟恭。

而云灼只是看了陆愈希一眼,横剑切割的手仍自不停——

这一刀勾连了胫动脉,血溅出去很远,星星点点落在星临的脸上,他眼睛大张着,瞳孔缩得很小,早已忘记了呼吸。

“云灼,求求你……放过自己……”

云灼的剖离刀法精湛,他出身云归谷,却从不使用医理知识,弃掉云归的剑术改用扇刃,出悬赏任务时白银面具覆面,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被认出是云归人。而是任何与云归谷相关的字眼,落在杀伐满身的他身上,都犹如一声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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