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71)

许知意奇道:“咦,昨天好像还没有呢。不然就是过敏了。”

“过敏是这样的?你疼么?”

“不疼,就是有点痒。”

两个人一起对着她的手研究,谁都不认识手指上的红包是什么。

寒商拿出手机,低头搜索。

许知意:“不用到网上搜,搜出来肯定是说你得了各种癌,活不了几天了。”

寒商已经弄明白了。

“是冻疮。”

许知意:“什么东西?冻疮?”

两个人面面相觑。

两人都是在冬天下雪的熙市长大,却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冻疮是什么样,现在身处号称南方的枫市,还是春天,许知意的手上竟然长冻疮了。

寒商推开椅子,蹲下,伸手脱掉她的棉脱鞋,“给我看看你的脚。”

“我自己来。”许知意火速躲开他的手,自己脱了袜子。

果然,她两边最小的脚趾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红包。

许知意:“怪不得我总觉得脚上又烫又痒的。”

她最近总住出租房这边,这房子潮湿阴冷,常年不见阳光,老化的钢窗脱漆变形,一阵阵透风,扛不住最近一波连一波的寒流。

寒商长长地吸了口气,站起来。

“我去买电暖器。”

他转身就走,许知意在后面问:“你有钱吗?”

“我有。”寒商开门走了。

没用多久,他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电暖气和一个小的电暖风。

大电暖气放在许知意的椅子旁边,电暖风摆在桌子底下,对着她的脚吹,许知意身上瞬间暖和了。

还有一管冻疮膏。

“药店的人说见效没那么快,要涂一段时间才能好,不过最重要的是注意活血和保暖。”

寒商拉过许知意的手,帮许知意一点点打着圈按摩着,涂在红肿的地方。

他的指尖在她的手指上摩挲,碰的还是她现在手上最丑的地方,许知意往回抽手,“我自己涂吧。”

她抽不回来,因为寒商没松手。

寒商蹙起眉,眉峰斜挑,口气不善,“不停地你自己,你自己,我帮你涂一下,你会死吗?”

许知意闷:涂个药而已,要不要这么凶?

寒商涂完药膏,又开门去了天井。

他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找到许知意的雨衣套在衣服外,扣好兜帽,踩着窗台上去了。

外面一阵哗啦啦的乱响,许知意的书桌前忽然冒出一大块阳光。

寒商动手把天井上一块遮阳的绿色塑料板拆下来了。

阳光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地冒出来,渐渐充满阴冷的房间,老旧的红漆地面鲜亮起来,细小的灰尘在明亮的光线中跳舞。

许知意又画了一会儿,出去看他干活。

隔壁邻居的小虎斑猫从墙板的缝隙里探出小脑袋,大概在好奇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在干什么。

塑料遮阳板上的积灰扑扑簌簌地落下来,呛得两个人一起咳嗽。

“你进去吧,关好门。”寒商说。

“没事。”许知意站在门口,仰头看着他。

寒商把一块板子扔下来,波浪形的塑料板拍在地上,一声带颤音的轰鸣。

他低头看一眼许知意,“许知意,我最近赚了点钱,我觉得,你不用那么拼命画画,我们两个吃饭应该够了。”

许知意手上刚涂了药膏,扎着手站着,在阳光下眯着眼睛。

“倒不完全是因为钱。”她说,“难得接到这么大的单,我想尽量画好。如果这次画好了,才有下次,以后也会有别人来找我,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我的单价还会继续往上涨的,现在只不过是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就是会苦一点,没什么,很正常。”

寒商拆完最后一块板子,从窗台上跳下来,轻快地落地,猫一样无声无息。

他瞥一眼许知意,“还‘资本的原始积累’。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资本家,不剥削别人,往死里剥削自己。”

许知意回去继续画画。

她看看课件上的文字,三两笔勾出一只正在数桉树叶的考拉。

端详了一会儿,觉得长得好像不太对劲,去网上搜考拉的照片。

“寒商,你见过考拉没有?”

寒商在卫生间开着水洗手洗脸,声音夹杂着水声遥遥地传出来,“小时候我妈妈带我去澳洲玩的时候,抱过一次。”

许知意把屏幕上的图片往下拉,一会儿又问:“你去过澳洲?那你有没有去看过这个乌鲁鲁?”

“乌鲁鲁?你是说澳洲中部那块大红石头么?”寒商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往下放卷着的袖子,“没去看过。一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许知意对着屏幕上的照片出神。

屏幕上是大片荒野,天空蓝到耀眼,显得巨石红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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