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梨花开满天涯(38)

“……”

“假若我们茂安真的不懂事,想跟你有什么,我也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也请你不要太过挂念。”

这通电话,孟宪几乎插不上一句话。挂掉之后,犹觉心慌。

几乎不敢想,原来她在陈茂安母亲的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困扰、影响、牵扯、麻烦、名声、闲话——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代名词?是只有陈茂安母亲一个人这样看待她,还是知晓了她的事的所有人?陈茂安呢,曾经的事,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痕迹?是不是因为这些事的影响,他那天才会那般失态?会不会因为她,让他背负了许多额外的压力?

这些以前从没细想过的问题忽然向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孟宪顿感胸口紧窒,喘不上气。有风从未关紧的门窗里刮了进来,呼呼作响。偌大的排练厅里,孟宪站在一片黑寂里,脸色煞白。

这天之后,孟宪连作了好几天晚上的噩梦,恰逢变了天,秋雨连绵,睡不好又着凉,终于在一天夜里发起了烧。这一次,直烧了快两天,孟宪觉得自己烧的都快化成水了,多少次从梦境中醒来,才发觉那是自己捂出的汗。

两天后,烧退了,但脑子犹昏沉。唐晓静见她难受的样子,让她请假回家休养一段时间,说她这几天家里有事,来回两头跑,委实也顾不上她。

孟宪想了想,还是作罢,就这么耗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病才算好利索。唐晓静从家里回来,看见她病后俨然瘦了一圈的样子,不禁感叹道:“看你这样,我都不想去相亲了。感情还真是折磨人。”

孟宪正在梳头,听见这话,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有一丝怔忪。

她心里清楚,她这病,除了着凉之外,多半是被自己吓的。她怕自己真的变成陈茂安母亲口中那种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反倒没有想到陈茂安。纵使她确实因为他心里感到难过,但这场突来的病仿佛烧走了所有的体力和水分,哪怕好了,也没什么气力去为之黯然神伤。

孟宪手轻抖了下,钩住了头发,有些吃痛,让她回过了神来。她轻轻揉了揉额头,问唐晓静:“晓静,你听说过周幼棠吗?”

这个名字,那天从饭店离开的时候,孟宪似乎从陈茂安嘴里听到过。

唐晓静表情茫然:“没有,怎么了?”

孟宪犹豫了下,问她:“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晓静入伍早,人脉广,不似她,整个歌舞团除了那么一两个外就没别的朋友。

“好啊,没问题,等我回来吧。”唐晓静一口答应了下来。

孟宪看着她,露出一个轻柔的笑。

唐晓静动作很快,没几天就给打听了出来,告诉了孟宪:“周幼棠,周正民老将军的小儿子,现年三十岁,军校出身,后在总参任职,三年前调往东北边防军区,三个月前又调回总参,现在在军训部联合训练局。”

“就这么点?”

“能找出这点不错了,你还想要多少啊姑奶奶。”唐晓静点点孟宪的额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神情有些古怪。

孟宪看在眼里:“晓静,告诉我。”

唐晓静支支吾吾道:“我刚忘说了,他的父亲不是周老将军嘛,所以——他还是周明明的三叔。”

这个孟宪倒是知道的,但她仍觉得有些讶异——关于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点,还不够写满一张履历表。不过,她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验证这些天以来自己一直好奇的一个点就够了:这个男人确实是周明明的亲三叔。

孟宪至今清楚地记得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她时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和惊愕,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也许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只是接触这么几次,从来没有流露出这一点而已。

是啊,怎么能不知道呢。一想到那天在饭馆的狼狈全被他看进眼里,孟宪内心有种无尽的耻辱感,不知该向谁发泄。

“孟宪,你问他干什么,可千万别干傻事啊。”见孟宪表情痛苦,唐晓静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

孟宪低声解释,却听唐晓静又说。

“你该不会是想要找他管教周明明吧?虽然他是他亲叔,但也仅限于叔。周明明会不会听他还是一回事儿呢,你可千万别冲动。”

孟宪知道唐晓静误会了,但被她这样一提醒,脑子里倒真冒出一个念头来:是啊,她是不是可以试着找下周幼棠?

孟宪很清楚,在对付周明明这件事上,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告诉杨政委?在不影响歌舞团的前提下,她是不会管太多的。告诉父母?诚然,父亲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会有两个风险。一来是父亲会不会听从她的彻底隔绝她与周明明;二来是如果父亲决意那样去做,又有几分把握能做到呢?周明明是如此的疯狂,连挨了那样一顿打后都没死心。到现在,又有谁能管得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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