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梨花开满天涯(69)

提议罚他酒的人,笑呵呵递过来一根烟。

周幼棠接过来,却没抽:“金老师还在,你少抽几根吧。”

发小扒扒半秃的头,说:“烟瘾养大了,不抽不得劲,老是掉头发。”

“这跟抽烟没关系。”周幼棠正经道,“我看你还是趁早上医院,别是肾虚。”

一句话,听的在场人都乐了。周幼棠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因开了小半天会而紧绷的筋骨,在一两句玩笑话中,松懈了不少。

这些人加上谢清缘,其实都算是周幼棠的发小。在他的母亲调入国防科工委之前,一直就在701所工作,那时701所尚未与三机部合并,仍属于军队系统管辖。他常随母亲过来,结识了这一些玩伴。相比在部队大院的那群发小,在座的人都含蓄了很多,见着周幼棠也只是笑笑打招呼。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高知分子,不是子承父业,就是留在高校当老师。周幼棠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从军的,虽不同路,他却挺乐意跟他们打交道的。用谢清缘的话说,受受知识分子的熏陶。

可今儿却不知道怎么了,坐这儿老半天了,听他们聊,一直听不进心里去。

金鹤注意到他的沉默,递过来一个点心盘子:“听说最近有演习?”

周幼棠随手拿了个一口酥:“消息这么灵通?”

“我可没刻意打听啊。”金鹤笑,“我们下个月不是有场慰问演出么?前天来通知说取消了,说是要参加演习,没时间。正好,也让我的姑娘们休息休息。”

提及金鹤的娘子军,周幼棠脑子里很快就有了具体而清晰的形象。他微直起身,仿佛正打算说什么,忽听在场其他人问。

“金老师,下面那群小女兵都是你带的兵啊?”

“是啊。”金鹤斜眼瞧他,“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受刺激了呗。金老师,有合适的给咱们老林介绍一个,老大不小了也。”

闻言金鹤还没来得及说话,头一个开口问的老林脸就红了:“你少拿我打镲啊。我就是找,我也得找个金老师这样的,小女兵不要。”

金鹤嘿一声:“小女兵怎么了?给你你还不一定制服的了。”

老林连连告饶。

随即就有人指着老林说,“就是就是,像你这样又没什么情趣工作又忙的,跟搞艺术的还真不一定合得来。你呀,还是找个老老实实的,搁家里头放心。”

这话,前半句听着像是在帮腔新娘子,后半句就听着变味了。金鹤想反驳,但丈夫一个眼神过来,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不跟这群书呆子计较。临走前瞥周幼棠一眼,见他也瞧了过来,老神在在的。

谢清缘笑着目送妻子离开,回过头,对周幼棠说:“好久没来701了,进大门口的时候看见报刊栏了没?”

周幼棠喝了口茶,说:“怎么,又有什么大新闻?”

“我猜你就没留意。告诉你啊,我们所现在研究的新歼,全尺寸金属样机总装成功了,倍儿漂亮。前两天刚发了喜报。”

一句话,吸引了在场多数知识分子的注意力,周幼棠举着茶杯的手也顿在了半空。谢清缘见状,立马就去给大家找照片,无论何时,说起飞机来,他总是激动不已。

“你们瞧!”谢清缘把一张彩色照片放到了桌子上,距离周幼棠较近的位置。“你们瞧啊,鸭式布局,腹部进气,能外挂3个副油箱,预计航程3500公里,11个挂架能搭载更多武器……”

耳边听着谢清缘的介绍,周幼棠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照片上那架飞机上。那是701最新研制的歼击机,也是我空军第一架自行研制的三代战机,银色外形,昂首伫立在停机坪上,鸭翼向两侧伸展,在背后霞光的映衬下,凛凛生威。虽然早就看过它的图纸资料,但亲眼见到真机,还是颇感震感。周幼棠注视良久,伸手拿起了照片,仔细端详。

一旁的知识分子们早就热烈的讨论开了,他们有的是搞航电设备的,有的是研究航空动力的,起个头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谢清缘兴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周幼棠的默然不语,凑近问他:“怎么样?”

周幼棠放下照片:“我一个外行人也就能瞧个热闹。”顿了顿,他又说,“漂亮,是真漂亮。”

谢清缘目光闪烁着骄傲:“不是我吹啊幼棠,过去这东西在图纸上,你再怎么说它好,都没说服力。百闻不如一见,样机搞出来,立在那儿,你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我们要的战斗机。”

周幼棠也笑:“照你这么说,有这个宝贝在,张老总不愁要不来经费了。”

“还是你门儿清。”谢清缘哈哈大笑道,“这次我回来之前,张老总让我带给你一个有机玻璃造的新歼模型,就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放着呢。等会儿去拿给你,不能让这帮子人瞧见。是张老总亲自做的,论证会上用的。他说这个项目是林工生前力主上马的,她不在了,这个颇具意义的模型,就交给你保存。”林工,就是周幼棠已逝的亲生母亲林泽慧。张老总就是她生前最好的同事和战友,张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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