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她想成神有什么错[基建](127)
但是当她越过绿洲和沙漠之间的那条防线,来到沙漠畸变物的领地,它们却仿佛忌惮又渴望她身上的气息似的,在沙下无声地移动到她身边,组成一圈令人胆寒的起伏,又不敢真的越过界限。
一定是回应她祈愿的神明在天上庇佑着她。
贝斯特感恩地向祂祝祷。
不过这庇护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笼罩在身上。
当有一次,她坐在石壁下的阴影中小憩时,一条蒙沙的触手从沙下钻出,狠狠地抓住贝斯特的胳膊,带着她在地上拖行,贴在砂砾上的皮肤磨出鲜血来。
贝斯特在火烧般的疼痛和颠簸中抓紧水壶,拨开塞子,清凉的水液流淌出来,触手却像是沾上剧毒和王水一样皱缩翻滚起来,沙漠下传出剧烈的震动,触手无力缠住贝斯特,松散开缩回地下。
等贝斯特回过神,从沙地上支起身体,颤巍巍地伸手,擦了一把湿润的侧脸,擦下一把混着沙子的鲜血。
她后知后觉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刺痛了脸上的伤。
不过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占得更多。
如果没能牢牢抓住炼金水壶,她现在已经被拖进流沙之下,口鼻灌满沙土,成为畸变怪物的盘中餐。
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绿松石之海开拓地迎来了一位让人难以形容的客人。
穿着一身几乎不成型的土灰色袍子,一张脸不大,但是沾满泥土、血迹,骆驼一样的长睫毛几乎被尘泥糊住,脚上踩着一双藤编凉鞋,已经磨得只剩薄薄一层底。
以这种姿态倒在了光蕨树下。
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拓荒队凭借着充沛的物资、斥巨资收购的坐骑、众多的队友合作才穿过沙漠,走到这片地方。
而这个人就凭一双脚,穿过漫漫沙漠,来到这片营地。
这就是原住民的力量吗?
来自珀拉底的拓荒队成员大为震撼。
拓荒队的两位队长依然由两位异世界来客担任。
他们谨慎地围绕着这个呼吸衰弱,连声音都快发不出的凄惨陌生人看了几圈,最后还是发下了任务,找来几位队员照料对方。
贝斯特好像睡了很久。
当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约意识到自己身处一片温暖的水中,非常安心,像栖息在母亲的子宫里。
有人坐在旁边,察觉到她苏醒的动静,顺手扒开她的眼皮查看,“你还好吗?能看清东西吗?”
是个模糊的影子,头顶光圈,像是一位天使。
这个念头让贝斯特混沌的大脑像是被冰水浇透,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在水里挣扎起来,语气惊慌茫然:“我已经死了吗?你是天使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死后居然会见到一位教廷的天使。
姿势也很奇怪。
疑似天使的家伙翘着二郎腿,“还没有,不过你要是再晚一点被发现,除了复生魔法什么都救不回你的命,这片营地可没有那种等级的魔导师。”
天使会这么说话吗?
太奇怪了。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贝斯特的视线终于聚焦,看清了对方的脸。
没有什么天使,没什么光圈。
只是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年轻人,脑后正好是天花板上的圆形灯管。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年轻人也失语了一会儿,挠了挠头,“你先等一下,我去外面找个人,给你换身衣服。”
贝斯特低下头。
她还穿着那身破损得不成样子的衣袍,浸泡在热气腾腾的魔药浴里。
她迟疑地问:“这里是绿松石之海吗?”
年轻人正要往外走,闻言脚步一顿,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里。我们在石碑上发现了这个词,真是这片土地的名字吗?看来队长给营地起的名字也没起错。”
贝斯特浑身的力气一松,闭上眼睛,滑进了水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听见年轻人惊恐到变形的大喊。
“什么情况?刚才不会是回光返照吧,老师!快进来看看!”
一点微不足道的信仰,流星般从沙漠飞往遥远的翡露山脉,接收信仰的对象当然毫无知觉。
但如果那是一场从大陆各地涌现的流星雨呢?
沙漠、雪山、沼泽、林地……无数座灯塔建立起来,吸引着迷茫的羔羊。
沐浴完毕,吉萨坐在浴室苍青色的大理石地砖上,等待阿尔弗烈德给她擦拭头发。
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捧起她的下巴,深深地注视眼底。
“你的眼睛......”
“怎么了?”
魔王的眼睛漆黑,像是黑夜里的海面。此时这片海面涌流起来,暗藏汹涌,龙鳞般的暗金光芒在水下一闪而过。
但等他再次凝视之时,又看不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