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奢望(280)

她倒在沙发旁,手按住胃部,细眉拧紧,紧紧咬着的唇瓣发白,额头冒出汗来。

半晌,她撑着身子,已然习惯般,举步维艰去倒了杯温水,仰头灌下。

她跌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放下水杯,胃部如同搅动着,混合着压抑了一路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刚才聂闻一句句的责骂和质问盘旋在耳边,挥之不去,直直戳进她心底的最脆弱处。

她对邝野的自责决了堤。

当初的分开,她是迫于无奈,可是邝野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他才是完全没有选择权的那一个。

当时的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

他比她想象得还要喜欢她……

曾经的她自以为是,觉得她的离开对他造成的伤害只会是短暂的痛苦,殊不知,她最后也落进了范蔓芝的圈套,选择对邝野伤害最大的一种方式。

根本没有所谓地为他好,根本没有。

她在做的,都是在狠狠伤害他的事。

或许,她当时为了邝野和范蔓芝反抗,他们今天不会落于这样的境地,他们之间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

她是不是真的选择错误了……

桑梨埋下脸,低声哽咽。

-

室外,天空换成一片黑幕,沉沉盖着。

后来是季淮恰好来找桑梨,才发现她胃病又发作了。

给她拿了药,又给她煮了东西,季淮叹气:“你这胃又开始闹毛病了?你那个药不能再吃了,副作用很大。”

“没什么事。”

疼一阵就好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瘦的像能被风吹跑似的,明显营养不良,邝野当初没管你?”

他怎么没管,当初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天天监督她吃饭,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才被他喂胖了点,脸上有肉了,身体也好了点。

桑梨低头捏着调羹,说不出话。

他不会再管他了。

仍旧是一夜睡不着,她伴着泪,就看着窗外发呆。

第二天,桑梨撑着身子起来洗漱,八点多又到了工作室。

季淮看到她,愣住: “你的身体还能跳舞?”

“……为什么不能跳。”

这是她的工作,她必须做好。

季淮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身为朋友的他不免心疼,可又自知劝不了。

到底那个邝野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桑梨这么念念不忘。

这几天,桑梨再没有了邝野的消息。

他们也没再有任何的联系。

那天晚上在车里,她戳破了曾经的事,就像是把两人本就糟糕的关系再度拉下冰点。

晚上,季淮来公寓给桑梨带晚饭,很久的沉默后,季淮道:

“桑梨,你还是回伦敦吧。”

桑梨脸色顿住。

季淮看向她:“我以为你回来可以弥补当初的遗憾,可是我发现在云淩你的状态只会差,不会好,说明这个地方跟你没缘分。”

桑梨垂下眼。

“你和邝野都没错,但或许很多东西命中没有的就是没有,你觉得,他现在还会主动走近你吗?”

桑梨鼻尖酸涩,末了轻声开口:

“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桑梨每天仍旧到工作室练着舞,仿佛再度回到了当初刚到伦敦时,像个只有空壳的练舞机器。

周五傍晚,她一个人坐在舞蹈室里,眼神空空看向窗外。

她突然想通了——

如果没希望,那就回去吧。

如聂闻所说,她不能再影响邝野了,她要放过他,不能再来折磨他一遭了。

既然离开,就离开得彻彻底底。

毕竟当初,是她要选择这条路的。

晚上,她回到家,收到了简舒然的信息:

【桑梨姐姐,你在家吗?】

她愣了下回复,对方说她在陵嘉小区附近:“我去问了念念姐,她说你住在这里,我刚好在附近,想过来找找你,可以吗?”

桑梨应下。

最后,她出门去接了简舒然,回到家,简舒然走进公寓,“桑梨姐姐,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嗯。”

“这房子还挺大的……”

桑梨笑笑,给她倒了杯茉莉花茶,简舒然在沙发坐下,软萌一笑:“没想到你电话还能打得通,我以为你出国后就换了号码,当时……哥哥刚去世,我事情太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

桑梨想到从前,“我当时也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只是我没想到舒年竟然离开了,他到底……”

“哥哥是修山路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了,不过当时你不知道这件事,阿野哥很难受你也不知情。”

简舒然心里愧疚,看向桑梨:“桑梨姐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代替聂闻哥和你说声抱歉的,那天他的话说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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