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26)

不过高腾也习惯了,从他认识游烈开始,好像就没见这位大少爷在任何事情上谈得上专注或兴致勃勃。

游烈永远冷淡,松弛,浑不在意。

天生一副对任何事情任何喜好都随时可以抛弃抽离的状态。

在新德中学里,他“少爷”的外号也是这样来的——傲慢得刻进骨子,偏又发光体似的叫人挪不开眼。

因此高腾一直坚信,虽然烈哥现在不谈恋爱,但以后只要开始谈了,那一定是个月月换新女朋友的大渣男。

毕竟也确实有那个资本。

不像他,专一,还得不到。

“唉。”

想到这个,高腾就痛苦地仰进休息椅里。

他决定给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扭头看向慢了几步过来的姚弘毅:“你说,小乞丐不会是被丁怀晴的朋友叫去他们‘活动基地’了吧?”

“鬼知道,”姚弘毅皱眉,“那么关心干什么,你对她也有定点扶贫的心思了?”

“我哪有!她那么土丑土丑的,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审美!”高腾气得跳脚:“还有!什么叫也?!”

姚弘毅眼神闪烁了下。

他扣下手机,无声地朝篮球架下的游烈努了努嘴。

高腾一噎:“……烈哥那叫,献爱心,帮助同学,怎么就定点扶贫了?”

姚弘毅似笑非笑:“是吗。”

“不是吗!”

“行,那试试。”

“?”

没等高腾问一句“试试什么”,他就见姚弘毅躬身坐起来了:“烈哥,我们刚刚在体育馆外面见着咱班新来的贫困生了。”

“咚,咚,咚。”

篮球节奏一丝不差,匀速在那人掌心与地板间起落。而游烈头也未抬,眼尾仍压垂着冷淡的倦怠感。

高腾撇嘴。

姚弘毅仍笑着:“我看她是被丁怀晴的人叫过去的,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篮球勾到掌内,然后那人手腕一抬,橙色的球就在他的注视下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空心旋入篮中。

游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声线也懒落回来:“这么乐于助人,那你打110吧。”

“……”

“我说什么来着。”

高腾给了姚弘毅一个胜利嘲讽的眼神。

姚弘毅耸了耸肩:“行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此刻。

体育馆后,掩在高涨的绿化草丛内,一座废用的学生活动室正敞着半扇门。

活动室里的灯光亮得昏昧不清,虚焦的光圈下,扎着双蝎尾辫的少女狼狈地趴伏在地上,正在慢慢起身。

夏鸢蝶是在进门时,被门后伸出来的手突然推了过来。

凭借身体灵巧度,她在第一反应里躲了下——

然而输了天时地利,夏鸢蝶并不知道门后紧跟着就是个台阶,于是一个踉跄就十分实在地摔到了地上。

还是机警性太差了。

少女一边安静起身,一边低头检查火辣辣的手肘上的伤势情况,密睫下的眸子安静得有点可怕,完全没有受惊吓的反应。

还好灯光昏暗,少女又低着头,没人看清。

“摔了一跤都一声不吭,这山区来的不会还是个傻子吧?”

“……”

嬉笑后,随着不知谁的话,几道人影从活动室内各个角落围了上来。

他们之外,还有几人仍在原地,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只讥诮地配合着甩过来几个眼神。

夏鸢蝶检查了几秒,确定应该只有手肘处和膝盖下的破皮擦伤,她这才摸起摔到身旁的眼镜,慢吞吞戴上。

迎着声音来处,少女仰起脸。

走过来的女生为首,抱臂停在门外一块光区里。

那张漂亮明艳的脸蛋也露了出来。

丁怀…晴。

夏鸢蝶推起眼镜,算不上意外地轻眨了下眼。

“就你这样的,也配穿游烈的衬衫?”停下的丁怀晴双手抱臂,正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的黑框眼镜和垂到地上的蝎尾辫,“他疯了吧?”

夏鸢蝶:“……”

她就知道。

有些人天生祸害。

确定了这场无妄之灾的来由,夏鸢蝶眼底的凉意反而松了几分。

既然是为了游烈来的,那根本矛盾也简单——事情会比她想象的好解决得多。

她可以省不少精力和时间。

这样想着,昏昧的光线下,并不明显地,少女眼神和神色慢慢起了变化。

到丁怀晴的视线正对上她眼睛时,伏坐在地的女孩已经是一副害怕又瑟缩的神态:“你是,丁怀晴吗?”

“哟,丁姐,这小乞丐还认识你呢。”昏暗角落里有人笑道,“看来我们级花的名头还是盛行着呢。”

“去你的,”丁怀晴转回来,挑眉,“是又怎么了。”

“是你就好,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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