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上了车。

她便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从自己眼前开了过去。

不带一分停留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的时间。

而她究竟在等什么，她也不知道。

春天明明已经快来了，但那个时候，黎蓁却只觉得刺骨的冷。

前面的人还在盯着自己看，黎蓁却是连半分停留都没有，直接转身。

她就那样飘飘荡荡地在路上走着。

如同一个没有来处，也无法寄托的游魂。

这让黎蓁突然想起自己刚到澳洲的时候。

她是被强制送到国外的，她试过给容既打电话，发邮件。

但他都没有回应。

她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被他母亲限制了自由。

但后来她才知道，并不是。

他不找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无法去憎恨他。

甚至在他提出跟自己做交易的时候，她还是同意了。

不是因为当时她有多么想脱身，而是他跟她说，她外公在容家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他希望他能够安享晚年。

就这么一句话，她便相信了他。

她以为，就算不是爱情，至少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她要的并不多啊，只要那一个小小的位置。

爱情、友情都无所谓。

但现在黎蓁才发现。

——没有。

就好像刚才听见她外公死讯的时候，容太太的脸上也没有半分触动。

连装一下都没有！

对他们而言，她和外公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黎蓁又忍不住笑。

笑得眼泪都不断的往下落，在深夜的街头，真的如同一个癫狂的疯子。

疯了吗？

没有。

相反，她的思绪从来都没有这么清楚过。

——欧臣说的没错。

要想替她外公报仇，死的人应该是容既！

……

夏城。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那小院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衬得那棵银杏树越发旺盛。

慕念也没有回酒店，在看着人将房间内收拾好后，她施施然地回到了前院。

——郁词正站在那棵树下。

他的眼睛垂着看不见情绪，但身侧的双手，却是紧紧地握成拳头。

慕念在看了一会儿后，开口，“过来，陪我喝杯茶。”

第742章 都是白眼狼

青色的茶水倒入白色的陶瓷茶盏中，盈盈热气顺着空气往上升，又再消失不见。

慕念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后，轻声说道，“其实我也有十几年没回到这里了。”

“自从你父亲死后。”

她放下杯子，又笑了一声，“是我让人将他埋在那里的，我之前听说过，埋在树底下，他的身体都会成为那树的养料，树根会从他的五脏六腑中穿过去，会疼得人灵魂都不得安宁。”

“他那样的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惩罚才对。”

慕念的话说完，郁词的眉头也明显皱紧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慕念没管他的反应，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么？其实你母亲并不是他唯一的情人。”

“但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是信任他的，真的连半分怀疑都没有。”

“甚至到后面，哪怕我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但我还是爱他的，因为你大哥死了，我还荒唐的想过补偿他，想给他生一个孩子。”

说着，慕念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十七岁就接管了我父亲的事业，手上沾了无数条人命，我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只有我自己，但我还是想要为他孕育一个生命。”

“但他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就在这里，就在我小产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我在这里亲眼见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

“他好像很喜欢那棵树啊，就在那棵树下就迫不及待地按住了那个女人，所以，我成全他，就让他到死，都跟那棵树在一起。”

慕念的声音很平静。

就好像是在述说着一个古老的、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这是郁词第一次听见关于秦云深和她的过去。

哪怕他已经在她身边呆了十几年，但秦云深这个人在整个帮会都是禁区，无人敢提及。

但郁词不知道此时慕念突然提起他是因为什么。

像是知道郁词的想法一样，慕念很快又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后，说道，“你和你父亲是真的像啊。”

“不仅仅是样子，连性格都是一样。”

“当初你父亲一穷二白，欠了几十万无力偿还，是我帮了他，但却只换来了他一次次的背叛。”

“至于你，我养了你这么长时间，冒着危险将你从监狱中捞出来，你心底里却只在计算着，怎么将我弄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