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談(90)
一问之下,洪荒泽连连点头称是。卷好卷轴,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箱子,最后,他拿来了老婆用的旅行箱。
我心里冷笑,晚上拎出门会不会被当成贼?
也许是赝品。我安慰自己。
洪荒泽木呐地问我,“法师,现在该怎么办?”
“明天,把你妻儿都接回来。我把卷轴带走,再做打算。”
天太晚了,我打了个哈哈,恨不得立刻就回自家床上。我家离绿地有些距离,我说下楼打车,洪荒泽不肯,执意要送我回家。
盛情难却,我也乐得省下路费。路上,闲得发慌,又聊到和猫蛊有关的事。于是,我跟他说起独孤陀,隋朝独孤皇后的异母弟弟。
“真有这种事?”
“不好说。依我的看法,该是徐阿妮嫁祸于人,而主使者很可能是独孤皇后,听闻二人关系并不融洽,虽有血缘,毕竟母亲不一样。”
纵观历史,血缘从来维系不了感情。
“您信吗?”
“猫鬼之说古已有之,被人利用做政治用途也正常,不是有狸猫换太子之说,文明有多久,迷信就有多久,甚至文明社会没形成前,迷信一直都在代替文明,”我坐在后排,侧躺着,车窗半开着,“一开始没有医生,巫婆就代替了他,用的最多伎俩就是将活人,一般是女人,烧死祭神。他们认为是她惹怒了神明或仅仅为了让神明息怒,给大家健康。事实上,病轻一些,自然会好,病太重,都烧死也无济于事。”
“陈法师,我问的是,您相信独孤陀吗?”
我挠挠头皮,大脑却一片空白。
“我对隋朝的历史知之甚少,而且,他在历史上并没有太重要的功绩,本身就没有多少人知道。”
“是个可怜的人啊。”
我随意地回答,“是啊。猫蛊这东西在隋唐引起了不小的影响呢。除独孤陀,京都闹过,甚至武则天杀死情敌萧淑妃后更是。”
洪荒泽安静地开车。我继续说,“现在苗疆、云贵之地,甚至流传于东南亚的降头术,来源都是隋唐被驱逐的野道之家。”
我说完,车内却异常安静。我注意到洪荒泽依然在开车,可我看不到他背后的猫鬼。突然,我听见一阵婴孩的啼鸣,在车顶上盘旋,仿佛随时会像鹰隼一样直冲下来。
我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洪荒泽的后背,车子开始倾斜,像盘龙一样蜿蜒着前行,而洪荒泽的身体已倒了下来。
他妈的!我暗骂一句,猫鬼已经以飞快的速度俯冲下来,它很长,延伸开很可能有一米七几,通体黑色,尤其是两只眼睛,透着凶光。
我以衣物遮挡,很快就支撑不住,皮肤像受到紫外线灼伤。我感到疼痛,在它下一回攻击时,我顺手抄起身旁的行李箱。
它竟然停止攻击。
这给了我莫大的勇气。猫鬼不敢攻击卷轴,那是它惟一的藏身之所。我呵呵一笑,将行李箱抱在胸口。
猫鬼龇牙咧嘴起来,从余光中看,牙龈里全是血红色。我不禁趔趄,呈血红色的猫鬼是最凶残的,它甚至会把内脏都挖出来吃掉。
身为血肉之躯的我不得不冒出冷汗,面对这个来自阴间的怪物,我头一回想放弃挣扎。这时,我听到打滑的声音。
来自这辆上海大众。
我愣了一下,没晃过神来,车已经奔向了绿化带。一瞬间,我感觉头撞上了什么,马上就失去了意识。
“它是我的。”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醒来我才发现,只是一场梦。他身着隋朝服饰,似乎还是一个大官,他的脸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是比普通猫大一些的猫鬼。
我摸了摸额头,居然被绑着绷带。好在,我没有失忆,也很正常。望见美女护士,不自觉地多看两眼。
再看洪荒泽,就躺在离我三个床位的地方。我起身找水喝,头脑虽昏沉沉,脚还能走。找到饮水机,对着口就喝。
“妈的,真好喝。”
这时,有人走进来,身着白大褂。
“法师,您醒了。”
我一看是山炮,嗔怪道,“拖您的服,活着。”
“我也没想到,这趟活竟这样危险。”
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小题大做的人,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我也不会责怪任何人。我对他使了个眼色,二人跑到靠电梯的窗口。
山炮递烟过来,我接过。
“他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吓晕过去,”山炮不经意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猫鬼?”
“你也知道了?”
“你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说,整个医院都知道,”山炮笑着说,“这只是不是很老,连你都对付不了?”
越老的猫越厉害,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