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談(98)

作者:白羊座张文君 阅读记录

丁叔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催他继续说下去。

年纪大的人一般对死亡比较忌讳,何况跟离死亡有直接接触的人一起吃饭。丁叔不同,他看得特别开,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谁都逃不掉。小黑子被车轧死以后,第二天就跑到狗市又拎了一只相似度极高的回来,取名小黑子二世。他是一个天性乐观的人。这点,我和丁叔臭味相投,我最讨厌跟一伤春悲秋的人一起工作,倒胃口。

“再跟我说说,那家店现在还在开么?!”他说得我也有些心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如果真有恶鬼横行,我肯定能看见,但我最怕招惹麻烦,能看见不代表能对付,就像每个人都能看见贪官污吏在花天酒地,但大家都无能为力,没那权力,“我想去看看。”

“小豪,胆肥啊,说了这半天,你这伢子竟不怕,小样真是大了。我做了二十来年丧事都不敢过去瞧一眼。我怕你看不到,生意早就停了,要不是顾及店面在繁华地段,老板早就卷铺盖滚蛋了。这不在悬赏追鬼,想聚集一批捉鬼敢死队,奖金都她妈开到十万,敢接的人寥寥,谁都不敢淌那混水。大家嘴里都不信,心里面怕着呢。毕竟这事闹大了,妇孺皆知,这钱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小豪,别想着去看新奇,听叔一句劝,对神秘的事物,尽量躲远点。”

“叔,你咋不去试试,装装样子,说不定这钱就是你的,”我略带挖苦地呛道,可惜他听不出来,主要是我没表现得太明显,“莫非你还真相信这世上有鬼啊,见过?”

“见是莫见过,但怪事见了不少,不敢不信啊,”宋大喇叭的声音有些异样,继续说,“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我听老一辈说过,一是人怕死,希望死后也能在阳间待着,二是人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体,生前得不到惩罚,所以善良的老百姓捏造出一个鬼的世界来意淫。”

“叔,你怕不怕,”我问完就后悔了,谁会不怕。

“怕,我当然怕,”宋大喇叭一脸严肃地说,“要是每个人都怕就好了,就怕有人不怕。”

宋大喇叭这人又给了一个全新的印象,疾恶如仇。

我本以为这事永远不会和我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事后想想或许真有宿命这回事,想躲都来不及。那次和宋大喇叭的谈话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我哪都没去,既没找工作,连门都懒得出,饿了就叫“美团”,天天混在天涯看鬼故事,并合计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经历写下来发表,反正大家都只会当小说看,不会有人深究其中的真相。

人算不如天算,这天接到大姨妈的电话,每字每句都是家乡话,对于已经被普通话洗脑的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只能答嗯,好,你说的对,我寻思着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妇女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事实上,我和大姨妈家很久没来往,手机号也不知她从哪问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听到大姨妈熟悉的骂人话。

“小豪啊,你大表姐死不死到尼那儿去啦?”我只能勉强听清楚几句,连忙回答没有,大姨妈又接着说,“这女娃子忒让人烦心喽,当初就该听她爸的话,送给老刘头家做干女儿,也不至于这般操心。你是不知道,好好的日子她不过,非搞啥子歪门邪道,四处骗钱,丢尽了我们的脸,豪啊,要是看见你大表姐,记得替我劝劝,小时候你们关系最好,她一定会听你滴,让她回头是岸,我们不会怪她。打扰你啦,小豪,大姨妈以后有空去看你。”

依稀记得儿时在大姨妈家度过了不少快乐时光,基本上是四处耍,田地里,沙堆里,钓龙虾,打弹子,烤红薯,还有抓野兔子。可我就是记不起大表姐,或许男女有别的关系,即便小时候也很少一起玩,总不能也跟着跳毽子,橡皮筋,做公主梦吧。以后,我也没有想到,会和大表姐经历那么多古怪的异事。

大表姐究竟在做什么工作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我懒得去想,做小姐应该不太可能,虽然农村的女孩子大都选择了同一种堕落方式,从大姨妈没有想砍死大表姐这点来看,几率不大。我内心应该也很难接受一个做小姐的亲戚,这倒不是侮辱这个行业。大表姐,她跑到哪去了,还有,大姨妈为什么要打给我要人?

第二天一早,我全身酸痛,从沙发上爬起身,转了转脖颈部,就听到咔嗒咔嗒地一响。我完全没有印象,昨天明明是躺在自己床上,怎么醒来会在这,而且全身难受,像昨夜做过剧烈的运动。迷迷糊糊间,我走进卫生间拿牙刷,照镜子才发现额头有一张符,黄颜色,上面写的文字一个都不认识。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香港鬼片不是白看,这个符很像赶尸时贴在僵尸额头的那东西,是用来指挥僵尸行动的重要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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