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番外(33)

可忽然,风中传来一阵悠然的笛声。音乐刺破冷夜,温柔而轻盈,像一双温暖的手抚了抚她的头。

她缓缓睁开眼。

笛声丝丝缕缕,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空灵,是吹笛人自行改编的《渡月桥思君》。恰是她此刻心迹。

吹笛人似懂她心意,笛声格外悠扬缠绵,春风细雨般,似思念,诉怀,又似安慰,悲悯。那情绪太过饱满,竟将她心绪完全牵入进去。

曲子转入高.潮的一瞬,她突然看见昼思夜念的亲人朝她飞奔而来,紧拥她入怀。

刹那间,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可自抑,哭出了声音。

历经岁月侵蚀的废厂伫立月下,任江风吹着,笛声飘扬。

她渐渐不哭了,听那笛声似近收尾,曲调恣意,温柔中带了力量,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音符止了。

天地回归安静,只剩风声。她却仍像被笛声拥在怀中,温暖而放松。

她朝笛声方向望去。

十几米开外,是船厂西侧的围墙,墙上墙下杂草丛生。

有一处墙体坍塌,砖块堆了一地。

黎里走过去。

围墙外一排分不清年岁的旧瓦房。有的窗破了,瓦顶垮了,不住人了。但其中一栋屋里头亮着灯。

她爬上碎石堆,脚下一踩,一大堆碎石哗啦倒下去。她赶紧扒拉着墙站稳。

屋里人似听见了响,窗户上光影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小屋的灯熄灭了。

第15章 chapter 15

假期过半的时候,学姐秦何怡乐队的架子鼓手跟女朋友去旅行了,找黎里顶上。

他们下午给商场店庆类活动做商演,一场五六百。分到黎里头上一百多。晚上到酒吧演出,假期出场费比平时高,能上千。黎里拿两三百。

在江州,搞乐队的人多,出价的酒吧却少。要不是假期周末,秦何怡的乐队都难保证每日收入。黎里能蹭上这份零工,已算幸运。

相比几乎毫无听众的商演,她还算喜欢酒吧表演。只不过,秦何怡唱的都是流行歌曲。作为伴奏,她没什么可发挥的余地。即使如此,她每次演出都把自己收拾得漂亮,有天还跑去搞了个脏辫造型。

可惜那晚除了他们,还有好几个乐队演出。才九点多,秦何怡的乐队就散了。

回到琉璃街,黎里一头的脏辫跟发蜡,没法在家自己洗。但常去的丝丝理发店关门了。她找了一圈,街对面有盏转动的红蓝白三色灯。

“兰姐理发店”开在琉璃街靠秋杨坊那一侧的中段。

推门进去,跟黎里常去的理发店差不多,是间老式发廊,只有个大开间。地上贴着最次的瓷砖,墙上几张发型图。门口一个小结账台,台上摆一堆会员登记簿。屋里总共四把理发椅,对着四面镜子。最里头两张洗头椅,墙上挂两个小小的电热水器。

店里两个洗头师兼理发师,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稍漂亮的那位正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染发;另一位正给中年男人剪头。

黎里一进门,漂亮的那位冲她笑:“洗头吗?”

“嗯。要等多久?”黎里觉得她眼熟,但想不起来。

她问同伴:“兰姐,还要多久?”

“十几分钟。”兰姐回头瞧,“剪完就给你洗。哟,你这辫子挺好看的。我们店也会编。”

黎里没讲话,坐在一张凳子上,拿出手机。

“你编这头发多少钱?”兰姐问。

“二十。”黎里说,打开游戏。

进度条加载时,她无意瞟了眼柜台,有个人趴在那儿睡觉。桌上的会员登记簿挡住了头,柜子挡住了脚,只看得见那人身上披了件女士风衣。

黎里玩着游戏,中途不断有人进来问洗头要等多久。得到答案后,有的走,有的留。

时候晚了,街上没什么行人,偶有汽车驶过。车灯一阵又一阵。

她玩了两把游戏,一抬头,对面那个剪头发的客人不在了。再一看,兰姐正给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男客在洗头。

黎里皱了眉,问:“我先来的。你怎么给他先洗了?”

兰姐给客人头发打泡沫,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正给人染发的那位也有些意外,说:“兰姐,确实是这小姑娘先来的。”

兰姐解释:“男士头发短,洗得快嘛。你那头发还要拆,我就想着先给他弄完。不好意思啊。”

“你什么道理啊?我先来的。”黎里说,“男的洗头快,那是不是我刚冲水,你也可以停下来先给别人洗?”

兰姐说不过她,干脆不说,给那人抠着头皮。

正染头发那女客打圆场:“唉哟,多大事儿呀?他很快就洗完了,让一步嘛。”

黎里:“那你让一步,先等着。等我洗完了再给你染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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