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迅速将沈树之平日珍藏的丹药拿来。

什么丹药千年灵芝，人参地脉丸都灌入沈如婳的腹中，床榻上少女苍白的容颜终于渐渐恢复点色彩。

仙师替沈如婳毫了脉，“无恙了，只需要静养多日即刻痊愈。”

沈树之松了口大气，这才回去补元气。

黄昏日落，天边斜阳渐渐落下山去，一天再度落下了黑夜帷幕。

一袭蓝衣从悬崖缓缓爬上来。

提灯准备守夜的弟子路过被那身影吓了一跳，“你……什么…东西！”

守夜弟子正要拔剑，那衣衫褴褛的身影缓缓抬头，鲛人拨开散乱的长发，嗓音沙哑道：“是……我。”

“嬴浮水？你没死啊！”提灯弟子十分诧异，临越师弟都命丧梦魇兽之手，没想到这个毫无妖力的鲛人竟然还能活着爬上来。

提灯弟子看嬴浮水朝前走，叫住了他：“哎……你要去哪儿？”

“回暖玉阁。”嬴浮水淡淡道，便踉跄着脚步朝暖玉阁的方向前去。

提灯弟子这才发现，这鲛人走过的石路上流下红色的血迹。

不知在崖下经历了什么，满手的伤痕，脚下已经被磨烂发黑。

推开暖玉阁的院门，嬴浮水窥见沈如婳卧房中微暗的灯光。

鲛人的脚步微顿，他驻足在窗前外，透过薄透的窗纸，看到屋内塌上沈如婳安静的睡颜。

半响，他挪动脚步坐在了房廊前，倚靠在石柱旁阖眼休息。

夜色微冷，身上的伤口也在夜风吹佛下发痛。

鲛人蹙眉紧紧抱紧身体缩在柱子旁，过了一会儿，一股暖意忽然从背后覆盖上他冰冷的身体。

“怎么坐在这儿不进去？”沈如婳微弱的气息在耳旁响起。

嬴浮水半梦半醒间睁开了眼，月色下，他看见月光洒下落在少女苍白虚弱的面颊上。

点点光亮照进了沈如婳的淡眸中，竟然显得她格外柔和。

他的身上披了间少女的外衫。

“怕脏……了主人的房。”

“怕惹我生气？”

二人异口同声道。

沈如婳愣了愣，对上嬴浮水同样有些怔愣的眼神。

崖下经历过一死，沈如婳原本很生气，她本来想好了等嬴浮水回来时，怎么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妖奴。

可当醒来时，金回告诉她，嬴浮水在最后时刻放弃了妖丹，她心中的火气突然不知道往哪里撒了。

尤其是现在，眼前的鲛人一身的伤，独自一人安静靠在房檐下自舔伤口，让她再无了想要报复的怒气。

沈如婳起身返回了屋子，很快又气喘吁吁小跑着出来，她手上拿了一个大大的木盒子，朝嬴浮水命令道：“手伸过来！”

嬴浮水怔了一下，乖乖照做。

他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本以为沈如婳是要惩罚他，谁知眼前蹙眉的少女只是掀开了怀中的木盒子。

木盒内放了大大小小的药罐，她拿出药瓶大把大把地往他污秽不堪的手中涂抹。

“真是的，怎么弄的啊……怎么弄的满身的伤，不过也是你活该！没事非要找什么死。”沈如婳嘀咕着，帮嬴浮水的手包扎好后，又道：“脚伸出来！”

面前的鲛人没有动静，沈如婳抬眼发现嬴浮水在发愣，火气窜出，二话不说将鲛人藏在衣袍下那双惨不忍睹的脚抓到手中。

嬴浮水的脚生的白皙好看，骨节分明，此刻添了那么多道伤口却像是雪地上染了梅花一样凄美。

不过沈如婳最先感觉到的是疼，她眉间拧起，压低着气息，将药粉倒在他的脚上，手指轻轻地碰上去，小心翼翼地上药。

嬴浮水纤长的眼睫微颤，他感受到柔软的指尖小心翼翼触碰过自己的脚底。

已经疼到没有感觉的脚心渐渐恢复痛觉，涌上一股热意。

月光顷洒而下，落在少女为他上药的指尖上，嬴浮水盯着沈如婳气色未恢复的唇瓣，有些走神。

直到良久，沈如婳替他上完了药。

少女折返回屋，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这个给你。”沈如婳冷哼道，“没想到你这家伙那么不怕死还要修炼，为了防止你以后再想什么不要命的法子，我就大慈大悲把这本修练书给你看吧，这上面记载了修炼的基本法，你全学会应该也能护个身什么的。”

看着鲛人盯着修炼籍出神，沈如婳心中微动。

若不是这次在梦境中窥见嬴浮水对变强的执念那么深，她才不会将自己宝贝的修炼法术教给他呢。

让沈如婳心中复杂的是，她没想到竟然在梦境之中看见嬴浮水当年母族被杀死的场景。

仔细看来，嬴浮水从前……确实挺惨的，看他那么可怜的分上，她这个恶毒女配就勉强发一点善心，给他分享一点修炼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