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情(81)
傅令絮慢慢说,“有一个词叫‘配得感’,中国人好像习惯性地认为凡事都可以做得更好,崇尚谦卑,借此敦促自己一直向前走,可能曾经多次面临外国人随意对待我的法律文书时,我也会认为这种内驱力是一种桎梏,一种不对等的、不豁达的自我规训。”
穗和理解他的意思,“然后呢?”
“然后长大了一点,依然会有愤懑不平的时候,过于顺利担心有风险存在,只是我没有提前发现,过于曲折时,可能会安慰自己好事多磨,也有可能自怨自艾。”
“我就没见过你自怨自艾……”穗和睁圆了眼睛,“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而安慰我。”
“那倒没有,我安慰你有很多种方法。”傅令絮说,“现在会接纳这些情绪,允许一切发生,在家人面前硬撑,在下属面前硬扛,总归是能解决,而且……”
“而且什么?”穗和迫不及待地问。
“而且有时候希望自己更配得上某些人、某些嘉奖,甚至因为某种意外的好运和眷顾而惶恐,其实也是人生的某种出口吧,让自己活得更有期待一点,郁闷也好,乐于去做这件事也好。”
穗和微微点头,心里已经明晰,但是脸上还是懵懂的神情,她转过身来,背对着傅令絮的怀中靠进去,傅令絮也自然而然地搂住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穗和垂着眼说,“不是你的安慰不奏效啊,是我的‘配得感’又在作祟了,我刚刚那一刻,又觉得……你真好,你应该得到更多的嘉奖。”
相比之前,傅令絮语气也轻松一些,“比如呢?”
“比如……奖励你拥有一个大胸美女。”
傅令絮的手指贴在她的腰侧,他很擅长这样拿大拇指轻轻的刮揉,带着安抚的力道,又很容易蹭到其他指间,让人有那种羽毛落到鼻尖无可奈何的焦躁感。
傅令絮低声说,“还有呢?”
“你还真敢要啊……”
“还有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傅令絮声音变得这么缱绻的原因,明明是再正经郑重不过的交谈,只要不对视,忽然的沉默,躯体便会有暗寂的火焰会燃烧。
穗和原本是这样倒靠在傅令絮怀中的姿势,慢慢的被身后的人轻按住了脖颈,她伸手向后抓住傅令絮的胳膊,仿佛能触碰到他此刻的脉搏。
呼吸声渐深,傅令絮不再说话,专心前倾着身体细碎地吻着她的耳朵,手掌在前包裹着她的侧脸,令她转头专心接吻。
那些理性的镇定的交谈,语焉不详的稚嫩和失控,都好似腐草烧灰,火焰越来越甚,她反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双臂有些颤抖地撑在地面,背后的棉睡衣被一路推高,她看不清模糊水汽的玻璃,也挣脱不了喉咙的粘稠,还有人影上的交织。
她想起了许多,没有一个画面能连接在一起,是暴风雨后满地的桂花香,也是琴弦刮印手指的刺痛,还有朦胧幽寐的灯光里,只有她沾湿的长发在飘曳。
她很难用准确的言语形容这样摇摇欲坠的感受,不同于之前。
前者是沉山越过后的淋漓,而后者是不断被深海更深处的漩涡吸吮,心脏会有那么一瞬时的皱疼,思绪在游离和专注中被嘉奖和惩罚,穗和轻轻喊了一句“傅令絮”的名字,肩膀颤抖得更明显。
傅令絮立即停下,只是将她搂得更紧,穗和仰着头倒靠在他肩上。
他温柔地问着,“还好吗?是不是我……”
穗和的眼眶有生理性的酸胀反应,很难形成能滑落的眼泪。
只是呼吸一直起伏着,双手松弛无力的摊在傅令絮的膝盖上,微微出声,“……没有,只是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不是不开心的情绪,是觉得很奇妙。”
傅令絮在她耳边说,“我不要别的了。”
穗和思绪迷茫,傅令絮稍微凑近的动作令她有些煎熬,“……什么?”
“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他不再需要神明更多的嘉奖,穗和是他在孤塔之上遥望的那颗黯淡的星星。
人们虔诚的对着月亮许愿,但是他只愿意星尘能够闪落沾染他一身。
…………
第25章 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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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絮自问是个极少失控的人, 也极少在穗和身上留下痕迹。这一点穗和过于放心,以至于她跟随傅令絮去参与律所年会时,在洗手间偶然发现领口的微妙之处。
律所年会定在南安普顿的罗斯柴尔德庄园, 下午开放, 晚上在另一座庄园举办舞会, 穗和应傅令絮的邀请,穿着便服当天抵达。
傅令絮等在洗手间外,穗和出来时没有换好礼服, 反而气鼓鼓地将礼服塞到傅令絮手上, “这件旗袍正好遮不住我脖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