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馐馆+番外(39)

作者:西瓜珍宝珠 阅读记录

“嗯。”方稷玄皱起眉,那种暴虐愤怒的气息非常强烈,但渐渐就感觉不到了,不知道是平复了,还是消失了。

下山时喜温要打头,让释月在中间,方稷玄殿后。虽说下山比山上快,但毕竟是山路,天黑之前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喜温警惕了一路,可这一路出奇的安生,只有夜枭偶尔叫上一两声,还有青皮榛子在篓子里随着释月轻盈的步伐而互相蹭擦着,发出沙沙声。

这声音令喜温更懈怠了,似乎只要有释月和方稷玄在,那就万事无忧。

山路在月的照耀下平安无虞,喜温站在穴屋前的高地上瞧见小馆子里冒出了光,知道释月和方稷玄已经到家中,就回到自己家中,用存着的清水擦洗了一下,搂着还沾着雨朵气味的一件旧袍子睡下。

喜温呢喃着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像雨朵还活着时的姐妹夜话。

说着说着,喜温睡着了,在她的梦里,雨朵还是会轻轻的抱住她,揉揉她的脑袋,会倾听会回应,她的怀抱很温暖,就是真实的。

梦里的场景会变,有时在带风的野麦田笑闹,有时在月下山涧的水潭里沐浴,现在秋天到了,喜温又同雨朵一起拿着长杆去打松子。

只不过,虽然雨朵每一次都是笑着的,但喜温就是觉得她很痛苦,也很悲伤。

今夜梦中的雨朵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站在树下看着喜温,喜温跑过去,却只抱住一个消散的幻影,她猛地惊醒过来,被这个噩梦弄得郁闷又难过。

秋夜里要留火种了,嚼吃了几个山榛子,喝了一碗用火星子煨烂的肉粥,喜温推开门,在清晨的阳光里眯起眼。

从穴屋顶上垂下来的藤条花蔓已经有些干瘪皱缩,不过没关系,它们到了春天又会活过来,喜温从来都没管过。

她怀里揣着昨日刨来的野参,往那穆雀的帐子走去。

那穆雀有一个大家族,那穆卓已经成了家,帐子就在几丈开外,中间一处空地,容妇人们做些杂事。

喜温过去的时候她们正在酿马奶酒,这酒是用黄米和马奶搅在一块发酵,但发酵完之后,并不直接喝,就像方稷玄做粮食酒那样,还得萃一道,贪图更烈的酒劲。

煮酒的大锅里搁了一只桦皮桶,马奶酒正沸,十分甘甜绵柔的香气自由自在的在这山林草场里荡漾着,喜温都忍不住多嗅闻两口。

酒气蒸腾上升,触到顶上悬在冷水盆又迅速的冷凝起来,滴进桶里,桶边凿了小孔,插了草管,一直有酒水流出。

那穆卓就站在那接酒,还在啃咬一只狍子腿,他生得和那穆雀很像,只是面上斜拉了一道疤,抬眼望着喜温的时候,真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不过喜温连方稷玄都适应得了,也不怵他,走过去把野参递给他。

那穆卓一见用青苔皮包着,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紧紧皱着眉,抬起狭长的眼盯着喜温。

“野参?”

“明知故问。”

“哪来的?”

喜温扬了扬下巴,大概指了下方向,道:“是我爹跟我说的一个地方。”

那穆卓正要说什么,边上的帐子里有些响动,喜温望过去,就见是那穆雀走了出来,他伤愈后的腿还有些跛,不能快跑,但不碍着他骑马。

见那穆雀有些局促期待地望了过来。喜温诧异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暗道,‘他在盼着什么?’

她随即移开目光,看向那穆卓,要跟他说人参的事。

那穆卓也听见那穆雀出来的动静了,他盯着喜温看了一会,不知是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愧疚?爱意?怜惜?同情?

喜温不知道,也压根懒得揣度男人的心思,坦然的站定由他打量。

“你没有女人的心。”那穆卓得出一个结论。

喜温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勃发跃动,有力极了。

她困惑地看着那穆卓,说:“我是女人,我的心当然是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是柔软的,善良的,宽容的!”那穆卓激动地说,“你哪里是?”

喜温掏出茅娘送她的帕子,擦了擦那穆卓喷溅出的唾沫,颇无奈。

“女人该是什么样子要你个男人说了算?要这样的话,我还能说你磨磨唧唧不像男人呢。”

那穆卓此番围猎收获颇丰,任谁都夸他是部落中数一数二的猎手,居然被喜温如此看低。

他心里很瞧不上这个不把父辈约定当回事的女人,但她偏偏又自得其乐,一个人活得挺好,还努力兑现了承诺。

“行了,滚吧。”那穆卓呵道。

喜温扭头就走,又听他没好声气的说:“回去拿个水囊来接酒。”

见喜温诧异,那穆卓又摊开青苔包瞧了眼,道:“品相不错,今年缺野参,酒算补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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