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175)

司徒朝暮不知所措地坐在小板凳上,脑袋发懵,浑身僵硬,双目发怔。

虽然,她早就料到了闻铃今天约他们出来玩的目的是告别,也早就猜到了闻铃要走,但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豁达,也着实低估了别离带来的杀伤力。

仅仅是与心上人的那一场别离,就已经耗尽了她内心所有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去承受一场与挚友的别离。

在一场别离中,最痛苦的还不是告别和分离的那一刻,而是对未来的畏惧,因为他们都不知晓合适还能再见。

空气似乎凝固了。

闻铃也开始克制不住,泪眼模糊地看着裴星铭,呜咽着说:“我也想早点告诉你们,可是我怕我说了之后你们会接受不了,我怕你们最后一年会区别对待我,我不想被你们当成一个要走的人对待,我想一直和以前一样,和小时候一样,我想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和你们在一起。”

然而她这句话却成为了压垮司徒朝暮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人都怀念儿时,却再也回不去儿时。

即便是一起长大的挚友,也有分开的一天。

好像,所有人都会离开。

人间总是有别离。

司徒朝暮突然就崩溃了,掩面痛哭了起来。

裴星铭的眼眶越发通红,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下颌线紧紧地崩起,不知是在忍耐眼泪,还是在克制情绪。

他目光复杂,目不转睛地盯着闻铃,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又没有开口,突然迈开了步伐,头也不回地朝着烧烤店的大门走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司徒朝暮她们三个回到车上时,都发现了裴星铭的眼圈是湿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一场,但是她们谁都没有说穿这件事。

回家的那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寂静极了,令人不敢大口喘气,白天的兴奋与激动一扫而光,仅剩下了死一般的压抑。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了,裴元和司徒庆宇皆感知到了女儿的不对劲,担忧又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司徒朝暮却只是摇了摇头,回答说:“没什么。”

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闻铃要去J国的消息。

随后,司徒朝暮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换衣,洗澡,钻进了被窝里。

这一天,也真的很累,累到身心俱疲。

然而就在她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裴星铭大半夜地开始在他们四个人的群里面发疯——

【闻铃,你他妈跟厅响说这事儿都不跟我说?你跟厅响才认识几年?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老子不配知道你要移民的消息?】

【你他妈别以为老子会原谅你!!】

【老子要记恨你一辈子!】

【等你走那天老子都不会去机场送你!】

【从今开始你没我这个朋友了!】

【艹!】

司徒朝暮却被裴星铭的无能狂怒逗乐了,想了想,也义愤填膺地在群里回道:

【那我也不去】

【机场送你】

【还不让周唯月去送你!】

【你自己孤独地走吧!】

闻铃回了句:【行,都别来。】

然而真到了离别那天,他们还是去送了。

也不知闻铃是不是有意而为之,等到司徒朝暮他们几人的录取通知书全部下来之后,她才启程出发去J国。

在她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几人家还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司徒朝暮他们这几个年轻人互送了一些道别礼物,长辈们则是挨个给闻铃发了祝福红包,又叮嘱了她一些类似于“到了J国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儿了就常回来看看”等一系列家常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行人又来到了机场,去给闻铃送行。

然而令司徒朝暮他们三个感到诧异的是,厅响竟然没来。

谁不来送都不奇怪,唯独厅响不来特别奇怪。

但没人敢问,怕闻铃心里难受。

眼瞧着登机时间越来越接近,厅响却迟迟不现身,裴星铭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哎呦,厅响怎么还没来?不会是路上堵车了吧?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闻铃却满不在乎地回了句:“没事儿,不用打,我没让他来。”

裴星铭一愣,惊讶又不理解地问:“你为什么不让他来?”

司徒朝暮和周唯月也在用好奇地目光去询问闻铃。

闻铃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边挠着头发一边说:“哎呀,让他来干嘛呀,多矫情啊。”

裴星铭更不理解了:“这有什么矫情的?你怕他哭啊?”

闻铃:“……”

司徒朝暮忍无可忍地朝着她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纯爱没有战场,渣男不入爱河,你当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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