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聊聊。”

他很高，到家换了一套很家居的衣服，从她的角度望去，可以看见他白净好看的脖颈，修剪整齐的头发。

喜欢一个人大概真的是没有道理的，这种没来由的紧张、兴奋一直在刺激着她的大脑，就算拼命让自己放松，在他面前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变得小心翼翼。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这么重要，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细节上这么在意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感慨一番，爱情真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曲寂宣已经转身朝她走了过来，离得很近的距离他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心想难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他发现了吗？

曲寂宣靠得越来越近，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的，心跳加速，她猛地闭上了双眼，拽紧双手，等待接下来的未知。

但一秒，两秒后，并没有什么发生，她睁眼，听见身后什么响动，转身看到曲寂宣站在阳台门口，冷风从外面吹进来，一下将他的头发吹乱了，他用手关上了推拉门，临关上前，还撇了一眼那两只鸡。

他转过身，端着杯子走到沙发边拿起空调遥控器，“开着门，你不冷么？”

“冷的冷的，我很冷的，”孟温急忙点点头，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她张着一对眼睛，表现很乖的样子。

总之现在曲寂宣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得把他哄开心，毕竟有求于他。

曲寂宣去厨房拿了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之后坐下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你要聊什么？如果是课题的事，我很欢迎，如果是万里的事，别拉上我。”

“……”孟温还没开口，一番话就被堵住了，他果然是知道的，她咬着嘴唇，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犹犹豫豫一番，有些苦恼，拿起桌子的杯子猛喝了一口。

之后看着桌角，不知道怎么办了。

曲寂宣看见她皱起了眉头，嘴不自觉撅起来，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这比刚才见到他时露出的表情还要委屈，好像他再不做点什么，她就要哭出来了。

他确实是生气的，一是弄破了手，看着那包扎的架势，完全不是小伤，这或许算是心疼；二是想带回来给她做点清淡的，有利于伤口恢复，但是她去了食堂。

回来坐在书桌前倒是生了一通闷气，但又觉得好笑，她什么都不知道，与她而言两人还远不到他所想的这种程度，他只能嘲弄自己一番。

眼前人仍旧颓着一张脸，肉眼可见的苦恼。

他叹了口气，问，“阳台上那两只鸡，谁给你的？”

“啊？”孟温抬头往阳台看了一眼，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嗯…就那天万里的父母过来，带过来的。”

她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我不是因为这个！真的！”

她手放到了曲寂宣坐着的沙发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表情严肃，“我就是觉得，读书的机会很难得，他确实也是好学的；再有确实是因为他父母，快七十的老人了，替他操碎心。”

曲寂宣坐起了身，两手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叉，他垂眼思考了一下，“所以你想尽力去帮助他？”

孟温点了点头，坐起身的曲寂宣离她进了一些，她一手捏着沙发角，缓解自己的无措。

他看着桌沿，余光看着她，她像个在讨糖吃的小孩，正在不安的等待着卖糖人的施舍。

可是卖糖人心绪繁杂，就算面对繁琐复杂制糖工序，也不及此刻矛盾。

他选择高校，就是因为相较于社会，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简单些。

他当然知道，社会是本复杂多变的书，作出这么多成果，带有那么多光环的他见过不少人性的阴暗面。

这些阴暗面夹杂在人情世故中，变成了一场又一场变异的社会洪流，吞噬人心。

她孩子一样的思考方式，会让她就如同洪流中逆行者，使她未来的每一步都变得很难。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你认为，你提出的方案真的可行吗？”

低头看着沙发角脚的孟温抬眼看他，想了一下开口，“嗯，我觉得这算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对学院、学生、家长都能有一个交代。”

曲寂宣缓了缓才开口，“你安排他和父母见面，一定能成功吗？万里依旧不稳定，会不会再伤人？如果发生意外，这件事持续发酵，学院解决不了，上升到学校层面甚至更高，到时候，于三方而言，真的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顿话将孟温问住了，她只是觉得自己作为老师，一定要做点什么，避免学生的损失。

她提出的方案，就她看来确实是能够解决三方矛盾的好办法，可是现在，这个好办法被击碎了，连同着那颗救世济民的心，被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