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艾没有客气，而是句句扎心。

如果换做其他人在对面，怕是早就要翻脸了，但是教授只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依旧像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题，“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艾扬头，她也不想输了气势，“你明知道师生恋被发现的后果，但是仍然诱惑你的学生让她喜欢上你，可不是就是想试探所谓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是如何不堪一击的。你现在挑拨我和子宁，不也是为了证明友情也是易碎品。”

“可是！”陆艾加重了语气，“你若是不好奇，为何要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你就是想不断验证人的情感都是丑陋而不堪一击的东ᴶˢᴳ西。但是并非所有的情感都是如此。我记得你写在纸条里说有两个人摆脱了你的掌控，第一个是你的母亲，第二个你，就是花枝吧？”

教授的身体微微僵硬，但是他还是坚持，“花枝最后还是离开了我，证明我是对的。”

“你真是太可悲了。”陆艾摇了摇头，“你诱惑了她，然后又在外人面前捅出了这件事，无非就是想证明，花枝在种种不可抗拒的外力面前，会恨你也好，会离开你也罢，总之她就是会放弃你。”

“但是，你想错了，花枝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哪怕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她也没想放弃，只是她可能甚至在长久地相处中，都认清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渣，她知道你这个天生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不会对她有一丝动心，这才绝望地离开了吧。”

之所以这么推断，是因为陆艾换位思考，如果有一个毁掉自己学业生涯的人，自己绝对会恨死他了，肯定会说出他的名字，拉着一起下地狱算了。

而不会努力维持教授的声誉，自己选择退学，最后约出来告别，还送他一束黄色的郁金香。

除了不讲道理的爱情，陆艾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早在几天前，陆艾刚刚进入梦泡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叫做花枝的女孩，女孩的睫毛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她对陆艾说：“我好冷啊...”

“你不相信这世间有美好的感情，而她感受到了你万年死寂的内心世界，她也不相信你会爱她，所以她离开了。”陆艾如是道，“你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是吗？”

毕竟这反映在梦泡中。

果然，教授其实是知道的，他迟疑了一会才道：“花枝确实好几次开玩笑跟我说过，说我这个人太冷了，说希望我能多真心地笑笑。我不理解，我在外人面前确实是经常微笑的。还有人夸我面善来着。”

“她那么爱你，你却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宁愿出手把它毁掉。”陆艾一针见血。

陆艾已经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单纯的姑娘了。

叫花枝的女孩看穿了自己教授那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外表下，有一个孤独的小人关在内心的小黑屋里。

毕竟他天生就不理解他人的情感，不理解隔壁家的领居和猫之间的依赖，不理解世人歌颂的母爱，毕竟在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可是想提刀杀掉他。

她试图去温暖他，试图拯救他，但是教授策划了一切，使得他们的地下恋情曝光。

花枝在面对老师，领导轮番谈话，众多同学当面议论纷纷的时候，内心到底在想什么，陆艾不得而知。

只是，教授内心也清楚，这样一个美好的又傻得有点不自量力的女孩，终是被自己的冷漠杀死了。

而陆艾之所以认为教授可悲，就是因为这个梦泡真正的主人，是教授他自己。

他真正的内心里，想要用无数他人的温度去温暖和唤醒那个女孩。

可是他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冰冷又天生冷漠的人。

而她也不知道，她也以为自己失败了，教授一辈子就只会是这样，她以为她付出了满腔的热情，也没能温暖这个男人的心脏。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

教授忽然伸出右手，径直掐向陆艾的脖子！

陆艾一时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站起身的教授拎在了半空中！

“呜呜...”陆艾试图用手去使劲掰开男人的右掌，双腿突然地在空中死命挣扎，然而都无济于事。

冷静！陆艾！她睁大眼睛，看向男人。

她承认，她这样做是有些冒险，她想刺激男人，使得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花枝的感情上，忽略掉自己，而她可以继续偷偷寻找子宁的人偶。

没错，她依旧没有想到放弃子宁。

但是她没料到教授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你...我...”陆艾涨红了脸，最后就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教授微微转身，让陆艾不再是悬在刚刚的落脚点上方，而是肉球的边缘，以此作为威胁：“我想警告你，我现在一松手，你就会直接掉下去，所以你最好别再轻举妄动，试图扒开其他的人偶。现在开始，如实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