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一个刚入梦的入梦者，怎么会想到要隐瞒自己的第一次入梦经历呢？要知道一般的入梦者就算在梦泡里杀人，也大可在报告里隐瞒这一点。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得到。”

“我很好奇，所以想来问问，但是现在，看你的反应，这个问题好像变成了，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弄丢了你的第一份报告呢？”

“如果是无意便罢了，如果是有意，那就是有人从你的第一个梦泡开始，就注视着你了啊，陆艾。”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石头落在了陆艾心上。

何医生这次来，好像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来示警的。

因为陆艾现在眼皮狂跳，似乎经由某人心血来潮的暗示，她重新回到了回去，回到了过往看似平淡的生活和经历里，窥探到这背后暗藏的种种她不曾知道的细节。

很多人的名字在她脑海里闪过，但是她最后只张口对何医生说：“感谢你，我会仔细想想这个问题的。”

何医生见自己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站起来准备离开，临走前，他道：“也不必那么严肃，可能是我想多了呢？”

陆艾再次对他表示感谢，但是只有她内心清楚，很多次这种巧合，在背后根本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何医生，换做其他对她感到好奇的第三者，看到报告只有三份后也不会太诧异，因为他们之前没有跟陆艾打过交道，也不会去在意最早的那份报告的提交时间。

具体知道她什么时候入梦的，只有杜阿姨，聂宿，还有何医生。

而现在，杜阿姨已经死了。

聂宿更不可能去看她的报告，一是他没有这个渠道，二是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自己的报告是什么时候被弄丢的？这件事迟迟没有人发觉，如果不是何医生这次的到来，陆艾都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一直被暗藏在地下，无人察觉。

还好现在，陆艾察觉到了，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个巧合。

——

何医生走后，陆艾在手机里找出了王屏了电话，拨打了出去。

“陆艾？”王屏有些惊讶，“你的伤好些了吗？”

王屏自然是知道她受了伤在住院的，只是以她们两个的冷淡的关系，王屏只是陪娄总来看望过陆艾几次，自己是不会单独去的。

“是我，王小姐你好。”陆艾说道，“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你说。”

陆艾组织了下语言，“我不是质疑，就是想单纯问问，白箱内部对于入梦者们提交的梦泡经历报告，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这不是什么不能谈及的话题，王屏很快回复道：“一般都是经历人工审核，然后存入资料库里，只是…”

“只是？”陆艾追问。

王屏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小了，“前段时间，山河先生去了国外，临走前销毁了一批资料包括备份，现在也没能恢复过来…”

陆艾的手抓紧了手机，她就知道这大概率是山河干的。

“能知道这被销毁的资料包括哪些吗？”

王屏只是道：“前段时间黎椒这边已经太多事要同步进行，现在算是勉强恢复了秩序，可能会慢慢清算吧，目前还没有做完这一步。”

就从大年初七容老自曝开始，黎椒的白箱内部经历了视频被传上网，沉睡事件爆发，临时成立小队去救援，再到火种计划开始，山青的理论被传出，如今的秘密远东行动黎椒也有派人参加。

总之就是一个字，非常非常忙。

陆艾谢过了王屏，顺便希望她能帮忙查一查自己提交的报告有没有在这一批里面，得到了应允后才挂了电话。

仔细算算，山河离开黎椒之前，做了三件事，一，把山青的理论交给陆艾，二，带走了一批组队装置，三，销毁了一批梦泡资料。

第一件事的目的他已经基本达成，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

第二件事目的暂时未明，陆艾相信，等小队去往了山河的据点，就能找到答案。

而第三件事，陆艾才刚刚知晓。

乍一听，第三件事似乎只是单纯地搞搞破坏，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恶劣后续，然而，她深信山河是一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之人，他做的所有事情背后，都一定有他的理由。

陆艾随即想到，他是单纯地想毁掉一批资料，还是，只是想毁掉其中一个，只是把一片树叶藏于森林？

如果是后者，那可太妙了，因为现在兵荒马乱之际，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一大批资料里的小小一份报告。

即使日后资料列表被整理了出来，旁人也不太能一眼从中找出山河真实目标。